周总理的外交得力助手,9年会谈请回钱老,王炳南逝后未入八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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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中国建立至尼克松访华期间,代表中国直接与美国打特殊交道的人,就是资深的外交元老王炳南。

生平、筹建外交部

王炳南1908年出生于临近西安的一个小县城,父亲王宝珊是辛亥革命的先驱。虽然出生于农民家庭,但是由于家庭环境的熏陶,王炳南从少年时代就接受了革命思想。

1925年,尚且在中学读书的王炳南便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共青团,次年转为共产党员。

1929年,父亲王宝珊的“拜把子”兄弟杨虎城将军,资助了王炳南先后赴日本和德国留学。

留学期间,王炳南不忘组织的嘱托,他组织在法德和其他欧洲国家的中国留学生,成立了一个抗日和反法西斯小组接受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领导,另一方面,他广交朋友,这为日后从事外交工作积累了不少人脉

1936年2月,受到中国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委派,王炳南同德国籍妻子王安娜从德国回国,准备利用他的特殊身份做杨虎城将军及十七路军的统战工作,争取让杨虎城部与陕北红军签订互不侵犯协议,联合抗日。

抵达西安后,王炳南夫妇即入住杨公馆,杨虎城安排王炳南做他的秘书。

王炳南很快通过中共西北特别支部与周恩来取得了联系,在周恩来的指示下,王炳南为张学良和杨虎城“穿针引线”,在周恩来和张、杨之间纵横捭阖

西安事变得以和平解决,王炳南功不可没,他也因此受到毛主席、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的赏识。

抗日战争时期,王炳南长期在南方工作,为了进行抗日斗争,王炳南曾多次受命帮助文化界人士脱离险境,诸如章伯钧、史良、李公朴等民主人士,都与王炳南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

1937年,中共中央长江局成立,随之诞生的是中共最早的外事机构——国际宣传委员会对外宣传小组,王炳南全权负责。

到了第二年,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决定撤销长江局,转而设立南方局和中原局。

南方局设在重庆,周恩来直接领导,他指示所有外事工作人员要“广交朋友,深交朋友”,王炳南时任外事组组长,因此从1938年开始,开始在重庆工作

在重庆期间,王炳南确实做到了“广交朋友,深交朋友”,他和国民党、来自美国不同党派的政治家、军事家、知识界等都保持良好的个人关系,值得一提的是,曾任美国远东战区总司令的史迪威将军就是王炳南的挚交。

“皖南事变”后,周恩来意识到必须尽快采取外交措施,让外国媒体和驻华外交官知道事情的真相。

王炳南一方面亲力亲为,用尽方法接触外国记者和使馆工作人员,散发关于事件真相的外文资料,另一方面,他让王安娜向她的老朋友——英国驻华大使卡尔转述事变的真实情况。

一段时间后,外媒强烈地要求前往延安实地采访,但却遭到了国民党重重阻挠。

1944年,在王炳南的据理力争下,一批美国记者来到延安采访报道,引起国际舆论哗然。

王炳南还通过史迪威将军,成功让美国派军事观察组访问延安,频繁的沟通和互动加深了王炳南与史迪威的私人感情,也推进了美国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

1945年,马歇尔将军作为特使访华,在获得消息后,王炳南陪同周恩来抢在宋子文之前赶往机场迎接马歇尔一行,此后王炳南与马歇尔保持联系,作为周恩来的传话筒,也把情报及时传达给周恩来。

重庆谈判期间,周恩来指定王炳南担任毛主席的秘书,同毛主席一同前往重庆赴蒋介石之约。

王炳南作为毛主席的贴身秘书,负责毛的饮食起居和安全,他居住在毛主席和周恩来的楼下,有人来访都需要经由他安排和陪同。

在这期间,王炳南也参与了一系列外交活动,毛主席戏称他是“王外长”,足以见得毛主席对王炳南工作的高度肯定。

新中国成立后,王炳南继续作为周恩来的“左臂右膀”,协助周总理筹建了外交部。

日内瓦会议开启中美九年谈判

1954年初,王炳南被任命为外交部部长助理,一上任,迎面而来的是日内瓦会议。

这年2月,苏联提议在日内瓦召开国际会议,寻求和平解决朝鲜问题和恢复印度支那和平问题,中国作为五大国之一,与苏联、英国、美国、法国一同出席会议。

这是新中国第一次以大国身份出席的国际会议,党中央对此十分重视,派出以周恩来为首席代表的代表团,王炳南任代表团秘书长

周恩来为了能在会议上呈现新中国最积极的面貌殚精竭虑,他屡次强调,这次日内瓦会议,是让更多的国家了解新中国的重要机会,要通过这次会议打开新中国的外交局面。

在赴会前,王炳南事先知道与会的其他几大国的代表团都十分庞大,他向周恩来提议应该多派一些人去,而且人员要尽量多元,各领域的专家人士都应该被邀请。一方面有利于更好地应对谈判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方便跟各个国家广泛交往,多交朋友,深入接触,增进与各国的友谊;另一方面能让更多的外交部同志走出去,增长见识,开阔视野。

周恩来欣然接受王炳南的提议,最后组成了多达170多人的代表团。

在出国前,王炳南为了能应对外国记者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还专门模拟演练了许多回合。

会前王炳南先于总理和代表团抵达日内瓦,以便提前安排好住宿、会议行程和安全问题。

4月24日,风度翩翩的周恩来乘专机抵达日内瓦,成为外媒记者镜头的焦点。

4月26日,日内瓦会议在国联大厦隆重开幕。

在美国封锁敌视,且不承认新中国的大背景下,率团参会的美国国务卿杜勒斯,严令美国代表团成员不得与中国代表团任何人接触。

图 美国国务卿杜勒斯

因为对会议结果不抱希望,杜勒斯在5月3日提前回国,时任美国国务卿史密斯主持代表团工作。

而史密斯在看待中国的态度上与杜勒斯不完全相同。

会议期间,苏联代表莫洛托夫告诉中方代表,史密斯在私下交谈时对美国政府颇有微词,认为美国对华政策是不现实的。

莫洛托夫的“小道消息”让中国代表团认识到,美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王炳南作为代表团秘书长,他向周总理提议要利用各种场合主动交朋友,在美国这件事上,他认为“只要观察敏锐,考虑仔细,就一定能抓住机会做工作。”

王炳南等待的机会终于在会议临近结束时到来了。

当时王炳南和同事正聚在一起喝茶,史密斯靠近中方代表团并主动和周总理的翻译浦寿昌攀谈。

王炳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立即向周总理汇报了这一细节。

周总理很是振奋,决定第二天休息时找机会和史密斯聊一聊。

到了第二天,王炳南也一直在寻找机会让周恩来和史密斯交谈,当他观察到史密斯一个人去柜台喝咖啡时,也示意周总理靠近柜台。

此时史密斯左手雪茄,眼看着周恩来向他走来,右手立即端起了咖啡,做出无法握手的形态,但双方的交谈氛围礼貌且客气。

到了会议最后一天,史密斯主动找周总理交谈,他对总理说:“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你们在这次会议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希望朝鲜和越南都能恢复和平。”说罢,史密斯握住周总理的胳膊甩了几下,这个细节耐人寻味。

在风声鹤唳的对立气氛中,中美双方的一个小举动都能牵动彼此的神经。在王炳南看来,史密斯不仅遵守了杜勒斯的要求,跟中国代表团保持距离,但同时也在用他认为恰当的方式表达对周恩来的敬佩。

日内瓦会议期间,美国政府受到当时国内公众强烈舆论的压力,试图通过第三方向中国要回在朝鲜战场上被俘的军人,以及在中国犯了罪且尚被关押在中国的平民。

由于美国当时不愿正面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愿意同我们直接接触。周总理知道后,连夜和王炳南商量对策,当时中国也有一批留学生和科学家被扣留在美国,他们一致认为要抓住一切接触的机会。

王炳南随即派人委托英国转告美国,中美双方的问题可以由参与日内瓦会议的双方代表团举行直接会谈,美国同意后,双方正式拉开了会谈的序幕。

王炳南被指定为中方代表,美方代表则是时任美国驻捷克大使约翰逊。

日内瓦的三次会谈,中美双方没有达成实质性的成果,但是双方继续接触的意愿有增无减,这也是日后中美大师级别会谈的序曲,王炳南作为中方代表,他认为日内瓦这一遭,是“意外的收获”,赴会前没有料到中美接触会从日内瓦开始,纯属无心插柳柳成荫。

日内瓦到华沙

1955年4月,王炳南出任中国驻波兰特命全权大使。

7月底的一天,正在郊外和同志们一起野餐的王炳南,收到了一份来自中国外交部的电报,内容是:美方通过英国方面的斡旋,向我方建议举行中美大使级会谈。

吊诡的是,这份电报发往驻英代办,并加抄驻华沙大使馆。王炳南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份电报会来到他手上,直到几天后,他接到了中国外交部的正式通知,任命他担任中美大使级会谈中方代表,这一当就是九年。

中美大使级会谈的消息一公布,整个世界为之震惊。各国重要报刊几乎都作为头版头条新闻予以报道,并作了许多评论和预测,王炳南个人历史、他与周恩来的关系,甚至私人生活,一时都成了报刊上的新闻。

媒体的渲染让王炳南更加忐忑不安,中美会谈绝不是儿戏,他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沉着冷静。

对于会谈的议程和所要达到的目的,一开始双方都有很大的分歧。我方认为会谈应着重讨论台湾问题、安排杜勒斯国务卿和周恩来总理的直接会谈,以及建立两国的文化联系等实质性问题。

毫无疑问,台湾问题是会谈中最尖锐、最突出、最棘手的问题,而美国则只想先要回扣押在中国的美国人。最后为了便于开启会谈,我方同意了先谈遣返侨民的问题。

会谈地点仍然选在日内瓦,确定于8月1日下午在国联大厦的一个小会议厅举行。当王炳南等中国代表步入会议厅时,许多新闻记者都友好地招手致意。

巧合的是,美国的首席代表仍然是约翰逊,曾经在日内瓦交过手的老朋友如今再次“狭路相逢”。

第一次会谈比较顺利,气氛轻松愉悦,第二次会谈只进行了1小时,双方各自拿出了遣侨名单,“钱学森”出现在王炳南手中的名单里

事实上,早在中美大使级会谈开始前两个月,钱学森给比利时亲友的一封家书里就夹带了给陈叔通的信,信中钱学森陈述了自己在美的艰难处境,希望政府能帮助他早日归国。

在第三次会谈中,约翰逊一开始便要求中方立即无条件地让所有在中国的美国人离境,王炳南则郑重地重申我国对遣返中国留学生和侨民的立场,提出美国必须立即释放那些被无辜监禁的所有中国人,使他们有机会返回祖国,双方在遣返侨民问题上止步不前。

40天后,为了更快地进入实质性会谈阶段,王炳南在国内的指示下,于9月10日向约翰逊宣布,中国已经完成对在华的12名美国人的复查,他们获准出境。在其他一些具体的问题上,我方也作了适当的让步。

中美双方也终于在9月10日达成了一个历史性的协议,遣返侨民问题暂告一个段落,钱学森也顺利得以归国。

10天后,会谈进入第二个议题,即台湾问题和周恩来总理与杜勒斯直接问题等实质性问题。

美国的态度是会谈的最大阻碍,王炳南多次主动打破僵局,一再提出合理建议,但均因美方的阻挠而搁置。

会谈进行了一年,周总理在运筹帷幄中促进会谈的进展。

1956年8月,中国政府单方面宣布取消不让美国记者进入中国的禁令,而且邀请美国15个新闻机构记者来华访问一个月。

美国新闻界和国务院被轰动了,美国新闻界接到邀请后纷纷向国务院申请访华。杜勒斯在压力下,不得不在1957年8月宣布,美国将准备准许24个新闻机构派遣记者到中国访问。

1958年9月15日,中美大使级会谈在华沙复会。王炳南返回华沙前,毛主席特意接见了他,并嘱咐他,在同美国人的会谈中,要多劝说,多用脑子,谦虚谨慎,说话时对美国人不要使用像板门店谈判那样过分刺激的语言,不要伤害美国人民的民族感情。

但是会谈仍然是马拉松式的。到1960年9月6日,已经是中美第100次会谈了。从日内瓦到华沙,到1964年回国前,王炳南已经与美国三任大使会谈过,他见证了中美关系前进的每一小步,背后是中国外交人夜以继日的辛勤付出,而在中美会谈的9年里,王炳南也9年未回国。

特殊时期后,王炳南出任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换了头衔,换了工作地点,不变的是为中国外交事业奉献自己的决心。

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王炳南开辟了民间外交的新局面。

他一生廉洁奉公、勤俭朴素。一双接见外宾专用皮鞋一穿就是十年,部里给的装备费从来没有要过,连袜子都是缝缝补补。他的司机可能是最“清闲”的司机了,除非有外事活动或下大雨,否则王炳南拒绝接送。

1988年冬,王炳南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王炳南去世后,家人遵照他的遗嘱,把他生前积攒的两万多元全部积蓄,捐献给了老家农村陕西省乾县好畸村,把他的骨灰撒在了生养他的的黄土高坡,未葬入八宝山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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