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花号:葡萄牙远洋帝国的扩张急先锋
公元16世纪初,葡萄牙已是享誉欧洲的殖民专业户。不仅独霸非洲海岸与大西洋群岛的商业特权,还迅速成长为西方世界的糖业输出大国。由大量轻快帆船拼凑的贸易舰队,更是在南大西洋上横行无阻。
后人制作的海洋之花号建造CG
然而,随着好望角航线的顺利开通,原先的小型探险船只已很难满足新形势需求。为了能在危机四伏的东方水域获得优势,并将激增的大宗商品运回欧洲倾销,就不得不建造更多大型船只。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极富传奇色彩的海洋之花号被摆上了船台。
适于在近海摸索的 卡拉维尔快速帆船
早在15世纪初,葡萄牙人为探索神秘的西北非海岸,非常依赖小吨位的卡拉维尔快速帆船。这种具有浓郁阿拉伯风格船舶设计,排水量通常只在50吨上下,更不需要多少海员负责操作。足以让探险队在没有地图标记的水域内从容摸索很长时间。有时甚至能逆流驶入刚果河等内陆水系,将小规模贸易深入到丛林地带。即便是舰队使用较笨拙的卡拉克大帆船,也总是会将吨位控制在100吨左右。
'达伽马的远航印度舰队 就全都由不满100吨的小船组成
’
当然,这样的路径选择也并非没有问题。一旦需要在缺乏补给点的情况下进行长距离航行,再少的人手也会很快消耗完有限补给。但海员早已习惯于使用小型船舶,根本腾不出足够的空间用于积累储备。倘若还有特定的外交或贸易任务,还必须挪出地方安置货物和防御性武器。因此,以达伽马和麦哲伦为代表的早期航海家群体,就经常要准备1艘额外的补给运输舰。通常是用价格最便宜的报废船只充当,也不会在舍弃时感到惋惜。
一旦遭遇海难 补给舰上的物资就可能瞬间丧失
不过,这类集中存放的临时方案,还是会在实际操作层面存有诸多隐患。特别是不可逆的海难、胆小船员的叛变等突发因素,极有可能让舰队在出航后不久便损失过量补给。同时,这些补给舰通常会在储备耗尽后遭无情抛弃,也就没法在回程中分摊货运压力。因此,葡萄牙人迫切需要将远征舰队的单船吨位加大,以便能更好的将势力范围延伸至印度。
海洋之花号是葡萄牙大举进军东方的标志性产物
1502年,根据葡萄牙王室的命令,海洋之花号在首都里斯本开工建造。此前,限于财力限制与具体需求,该国所造的最大海船不过200多吨。如今的新船却能仰仗香料贸易收入,将体量直接增大一倍。三根高耸的桅杆,足以配置多面用于顺风推进的长形方帆与执行逆风航行的大型三角帆。充足的内部空间,不仅能容纳最多500名乘员,还可以在下层舱室中储藏相应供给。单独的货仓可以将更多武器送往海外基地,并在回程中装载尽可能多的香料等高净值商品。
高耸的前后塔楼 是卡拉克大帆船的主要特征
作为典型的卡拉克式大帆船,海洋之花号还安装有非常显眼的前后塔楼。除充当船长和高级乘员的生活空间外,也是非常理想的作战平台。通过加装大量的小型火炮,可以对当时的大部分敌船形成压倒性优势。出现不久的侧翼炮门与轮式炮架,则得以让较重的远程武器安置在船体两侧。葡萄牙人便通过这种上下交错的配置模式,在全船安装了50门大小火炮,以便在航行中迎战当时的任何一个强大对手。
海洋之花号的侧面布局图
此外,船艏与尾部的沉重结构,也对船体在遭遇风浪时的稳定性产生巨大影响。所以,欧洲虽很早就能制造1000吨上下的卡拉克大帆船,葡萄牙人却在该方面显得比较保守。海洋之花号的400吨排水量,就被认为是一种稳妥的可控变量。然而,在1503年的处女航中,该船还是因漏水问题而被迫停靠莫桑比克岛。随后便进入漫长的秀丽期,折射出传统大帆船在应付远洋风险时的固有局限。
由达伽马开创的好望角航线
公元1505年春季,海洋之花号又以旗舰身份起航,率领由22艘船组成的舰队去往东方。货舱内特意携带着不少额外火炮和弹药,以便葡萄牙人在东非和印度西海岸建立欧式要塞。此后又因为空间充足,授命要将成吨的香料送回本土销售。结果,笨重的船体再次因风浪影响而出现漏水问题。只得继续在莫桑比克逗留近1年时间,并就此错过了见到故土的最后机会。直到1507年2月,才勉强将货物交由其他船队输送,使自己能踉踉跄跄的调头回印度休整。
多次乘坐海洋之花号的 阿尔布克尔克
此后,有关该船的记载,就几乎全部与战争和军事冲突相关。她首先加入了由阿尔布克尔克率领的巡逻船队,横扫了波斯湾与整个阿拉伯半岛海岸。特别是在有重兵看守的霍尔木兹岛,以海洋之花号与通行的其他6艘战舰相互配合,消灭了数量几十倍于自己的穆斯林船队。随即便在返回科钦的锚地时,重新被总督阿尔梅达征用为个人旗舰。
海洋之花号的强大火力 在东方水域近乎无敌
1509年2月3日,海洋之花率领远征舰队的其他16艘船北上,在第乌之战中直面由奥斯曼土耳其、马穆鲁克埃及和古吉拉特印度人所组成的穆斯林联军。虽然对方成功躲入有交叉火力保护的内港,却依旧被强行传入的舰队给全歼在锚地。至此,葡萄牙人在环印度洋世界的优势正式确立。海洋之花号也成为了象征其拓展远洋帝国的标志性符号。阿尔梅达也在自己的任期结束后,准备乘坐该船返回国内授勋。结果却被继任者给直接截胡,也基本断送了这艘功勋战舰的回国之路。
在包括第乌之战等交锋中 海洋之花都是葡萄牙人的旗舰
在新任总督阿尔布克尔克的率领下,葡萄牙人继续在印度洋各地开疆拓土。他们重返波斯湾的霍尔木兹岛,再度将数倍于自己的阿拉伯-波斯联军击溃。随后在1510年,夺取次大陆中部沿海的最大港口--果阿。这座城市就此成为葡属印度首府,并将特殊身份一直维持到1961年。在这些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行动中,海洋之花都是大征服者的旗舰,也是其发动火力强袭的最可靠保障。直到1511年的马六甲之战,还能凭一己之力,摧毁由守军从河流上游释放的纵火船队。但就是在马来半岛的战事结束后,这艘传奇战舰也迎来了略显惨淡的结局。
在马六甲 海洋之花号还摧毁了守军释放的全部火船
1511年11月20夜间,葡萄牙远征舰队从马六甲启程返回印度,并非常不巧的遭遇到风暴侵袭。由于常年活跃在东方前线,海洋之花并没有时间回欧洲进行全面大修。经年累月的高强度作战,也早已超出原定的4年使用周期。加之装载着包括黄金、珠宝与香料在内大量战利品,最终因浸水和大浪摧残而发生倾覆。虽然命大的阿尔布克尔克被属下从水中救起,但船上的400多名乘员却大都无此幸运,永远与自己毕生所追求的财富沉睡在一起。
在马六甲海峡沉没海洋之花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洋之花号的9年传奇生涯,就是一部葡萄牙人建立远洋帝国的史诗。由她所攻下的几个关键据点,也几乎撑起了首个近代国际海权的核心框架。在自己的巅峰时刻被永久定格,也不失为某种富含黑色幽默成分的终极肯定。
马六甲博物馆中的 海洋之花号复制品
时至今日,有关该船沉没的具体地点都还是个未解之谜。建造方葡萄牙与毗邻海峡的马来西亚、印尼两国,都对外宣称上面的宝藏属于自己,却根本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打捞计划。不少私人探险家也定期组织团队前往调查,也只找过数量极少的可疑文物。倒是有不少复制品,不断在列国的博物馆里争相追忆。尽管彼此间的立场截然不同,却都是在诉说同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