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美学探索(三)
肖旭
那么,诗的美,究竟美批哪里呢?
首先,美在它的内容,美在它反映的生活,它提供的形象,它创造的意境,它表达的思想感情,它开拓的精神天地。
康德说:“美是道德的象征。”
芝诺说:“美是道德品质之花。”
朗吉弩斯说;“美的文词就是思想的光辉。”
克罗齐说:“美—一不但用来指成功的表现,而且也用来形容科学的真理、成功的行动和道德的行动。”
好的诗,真正的诗,一定是从不同的角度表现了不同时代的美的内容(创造性的劳动、壮丽的斗争生活、宏伟的理想、高尚的道德情操、坚贞纯洁的爱情,以及作为客观世界的镜子和现实生活的感官的诗人美好的心灵等等)的。
好的诗,真正的诗,一定是不同程度地传达出时代的感情和人民的心声,一定是不同程度地、这样那样地适应和满足了时代和人民的要求的。
好的诗,真正的诗,一定是以它特有的艺术感染力,或给人以教育鼓舞,或给人以美感享受,或给人以娱悦、知识,一定是能够给人以健康有益的营养或积极向上的力量的。
所以艾青说:“存在于诗里的美,是通过诗人的情感所表达出来的、人类向上精神的一种闪灼。”“凡是能够促使人类向上发展的,都是美的,都是善的,也都是诗的。”“诗是人类向未来所寄发的信息,诗给人类以朝向理想的勇气。”
这“人类向上的精神”,或者说是“能够促使人类向上发展的”东西,在各国人民中都是代代相传、一脉相承而又随着社会的发展、历史的前进而不断发展、变化的。历代人民(以及历代统治阶级中立志改革、追求进步的有作为的政治家、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渴求自由幸福、安居乐业、国富民强的种种理想、抱负、思想、感情,及其探索不止、奋斗不息的精神和为国为民不惜献身的品德,都是“人类向上的精神”,都是“能够促使人类向上发展的”东西。
从屈原到艾青,从普希金到马雅可夫斯基,从歌德、雨果、惠特曼到聂鲁达,艾吕雅、希克梅特,他们的诗篇都是由于首先反映了不同时代本国人民的意志愿望和思想感情,以不同的方式表现了“人类向上精神的一种闪烁”,表现了“能够促使人类向上发展的”东西,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的。
屈原的《离骚》,“仆夫悲余马怀兮,卷局顾而不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那深沉有力、响彻千古的声音;杜甫的“三吏”、“三别”、《茅屋为秋风所破》,以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等等深刻揭露阶级矛盾、深切同情人民疾苦的名篇佳句;陆游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等等渴望祖国统一富强、人民安居乐业、高扬着爱国主义精神的动人诗篇,难道不正是因为表现了时代的,感情和人民的愿望,表现了人民的理想、精神和心灵的美,才深入人心而变得不朽的吗?
既然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么?
——雪莱《西风歌》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裴多菲
这些名篇佳句,之所以好、所以美、所以深入人心,首先就在于它们用诗的形式,表达了人民的理想、愿望,表达了人民的思想、感情,表达了符合历史前进方向和社会发展规律的深刻的人生哲理。
如果脱离时代、脱离人民,没有正确的思想、崇高的精神,没有热爱祖国、忠于人民的美好心灵和深挚感情,仅仅为写诗而写诗,为了想当诗人而写诗,那么你即使真有诗才也不可能写出真正有生命力的好诗来。相反,如果你生活在时代漩涡的中心,是热爱祖国、忠于人民、献身人类的坚强战士,那么即使你并不想当诗人,平常不想写诗,也可能在斗争重要的时候,火热的激情抑制不住,光辉的思想喷涌而出,而写下不朽的诗篇。岳飞的《满江红》,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夏明翰的“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等等,不就是这样产生的吗?
这就是为什么艾青会说:“最高的理论和宣言,常常是诗篇。那些伟大的政治家的言论,常常为人民的权利,自然地迸发出正义的诗的语言。”“具有俯仰的虔诚,对人世怀着热望,对艺术怀着挚爱,在生活着的日子,忠实地或是恳切地,也成为是佣强地、勇敢地说着话语,即使不是诗的形式也是诗。”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朗读《共产党宣言》的时候,会激动地感到仿佛在朗读真正的壮丽诗篇;为什么我们在读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毛泽东的著作的时候,往往会一再为其中“自然地迸发出”来的“正义的诗的语言”而兴奋不已;为什么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和尤利乌斯·伏契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等并不分行排列的著作,称为是感人肺腑、震撼灵魂的不朽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