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新锐】一阙黄河水,一尾鲤鱼香
我喜欢书和美食,两者几乎成了我工作之余的全部。书让人的内心不荒芜,而美食则从身体上感官上味觉上让人有实实在在的享受。
读书不为功名,美食也完全是为了愉悦自己。美食若在书中体现出来,那感觉很妙,在《追忆似水年华》里,普鲁斯特打捞梳理如同汪洋般的记忆,就是从一块玛德小点心在嘴里融化的滋味开始的。写在纸上的美味让人遐想悠然。
记忆中看过林夕一篇文字《人生六万餐》,说人的一生吃多少东西都是有定数的。看完后,我摸摸自己每天吃得溜圆的小肚皮,有一点点担心,怕有一天真的把自己的饭都吃完了。只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想想,接下来的日子仍然是每天在尽享美食的路上一路高歌猛进,比如刚刚去过的黄河故地,还有那个叫做高青的小城,那里的黄河鲤鱼让我一想起来就垂涎三尺。
黄河鲤鱼的黄河,对,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从青藏高原走来,一路上“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直抵鲁中平原,滋润着一代代勤劳的儿女。鲤鱼是一名词,更是味道一绝。鲁中人是离不开鱼的,鱼对于他们的意义有点像芝麻酱之于老北京人。
高青这个黄河中下游南岸畔下的小城素以慢节奏闻名,有“慢城”的美誉。阿婆慈祥地坐在院门口,手里摘着一把青菜叶,手势娴熟,动作麻利。我搬了个小凳子和阿婆坐在一起,凑热闹拿起一根青菜来剥,问阿婆午饭是不是烧柴火饭,炒菜头,阿婆笑了:刚刚钓上一条大鲤鱼来,晌午炖鱼,过来吃鱼吧。
钓上一条黄河鲤鱼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用鱼网,我发现他们手里的一只带勾的铁矛亮铮铮的,这家什锐利,是用来帮助拉鱼网的,憨厚的乡人一双手伸出来,都是粗皮糙肉,满手的茧子像铁一样硬。
我敬佩这需要一定的难度和很多工夫才能获得的美食。剪开鱼颈下的小肚子,取出红红如舌的肚杂,连同鳃鳍扔掉,去鳞,加微盐料酒腌渍片刻,热锅下宽油,把干红辣椒、八角、蒜米爆香后,放入鱼,炸制两面金黄后,烹米醋,老抽上色,然后兑入黄河的水小火慢炖。
这样的一锅鱼,入嘴之际,触电一样,鲜味洇濡,顺着舌尖舌根然后再到喉咙,紧跟着弥漫了整个胸腔。末了,鱼汤要慢慢、慢慢地喝,动作不可大,要小心地让整个身体感受到美好、餍足。吃饭本俗事,可餐桌上有一盘这样的鱼,立时觉得那么风雅了。
此刻,不要说话,埋头吃喝便是最重要的事情,这味道多少年好像从生活中突然消失了,如今再次品尝到这种滋味,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吃着这样柴火大锅做的美食,咂嘴,又咂嘴,幼年的时光会慢慢走到面前来。
鲁中人喜欢油焖,也喜欢把寸把长的小鱼用面糊拖过,油炸后蘸酱料吃,一炸刺就没了,又香又脆。再小的鱼干脆捣碎了做酱,炒菜根时加上一勺,美艳不可方物。
我最不欣赏的就是麻辣鱼。如果是小鱼小虾这样做,觉得还有情可原,土腥味用浓厚的麻辣佐料镇压一下自然应该。可是,鲤鱼——黄河大鲤鱼是什么?这可是中国四大名鱼之一,是风雅之物,即使清蒸都鲜美无比,堪称极品啊!
黄河宛转九曲过,夏荷葱郁繁盛。我有说过这样的吃法吗?采下鲜荷叶晾蔫,包了半尺长的鱼,上屉蒸,荷叶的清香随蒸腾的热气渗入鱼肉间,鱼肉的鲜腥很好地化解其中,肉的香与荷叶的清雅相遇,即刻便有了清风朗月的诗情画意。借叶子的清香,平复鱼腥的冲味,这一片荷叶,既是加法,又是减法,咬一口,一股山野淳朴的味道,清新鲜香,无与伦比。
丰产的时候,吃不了这么多鱼怎么办呢?完全不用担心,聪明的鲁中人自有办法。每年夏天往秋天走去的时候,有那么几天,风很凉爽,天气干燥,好像一下子到了秋末的“哨风天”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写这个“哨”字,鲜鱼晾晒得蔫巴巴没了水分,放入洁净无油的大缸中,撒上海盐后密封,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阳光和时间吧。
利用阳光和天气的恩赐,把美味换一种方式留存,这是源于自然和生活的智慧,也是黄河岸边一代代鲁地人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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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艳,女,河北省沧州市人。测绘本科学历,供职于河北省地矿局第四水文工程地质大队。2015年作为河北省地矿局优秀人才,入选“河北省中青年文艺人才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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