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司马光称他不知廉耻、奸臣,但他一句诗却成无数人座右铭
引言
中国人对于“礼义廉耻”极为看重,不尊礼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也大都会被史官们记录在册,并附带上一串“恶语点评”,以此来警告后人。
在欧阳修主持编纂的《新五代史》中,便记载了一个这般的人物。在这个人的传记之中,欧阳修可以说丝毫情面不留,直叱他“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从而知也”用我们现代化说就是说他“不知廉耻”。
无独有偶,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也同样记载了这个人物。在其中,司马光则说他:“兹乃奸臣之尤”也就是称他为奸臣之中的奸臣。
那么又是谁能让两位大文豪,如此动怒、毫不留情呢?
这个人就是冯道。或许有限于五代十国历史的小众化,很多读者鲜有耳闻,但是想来对于他的一句名言却又定然是非常熟悉的——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这句诗便是出自冯道的《天道》,而这句诗也成为了千古名句,更是成为了无数人的座右铭。
可是,在欧阳修、司马光“奸臣、不知廉耻”的评语背后,冯道的一生似乎与这句诗所表达的意思是格格不入的。他又凭什么能写出此诗呢?
我常想,读史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我们恰可以通过品评冯道的一生以及这首诗来展望一二。
历仕四朝时代的冯道
冯道出生于882年,彼时的大唐王朝早已是日薄西山。黄巢起义的烈火,更是弥漫了大唐的半壁江山,中央上的宦官专权,地方上的藩镇割据等弊病也皆在一步步地将大唐推向灭亡。
而生于耕读之家的冯道,虽然自幼便勤于学习、读书,也有着不俗的学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个乱世,是一个人为草芥,能被充做口粮,被欧阳修称为“季世”的时代;这也是一个真正属于“武人”的时代,从朱温、李克用再到石敬瑭、柴荣、赵匡胤皆是明证。
而及至冯道年长,他的仕途便可想而知。从后唐、后晋、后汉再到后周,他先后成为了唐庄宗、唐明宗、周世宗等10位皇帝的臣属,所任官职更是位至宰辅。也正是因为他历经四代十朝而权重天下,时人给了他一个“不倒翁”的称谓。
至于为何欧阳修、司马光会对他恶语相加,亦是由此而来。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忠君也成为士大夫们必须要恪守的礼仪信条。只有忠于一姓、一朝、一代,才是彼时士人们所认可的忠臣,而如冯道这般历四代十朝的作法无疑是难以被礼法所认可、所接受的。
但是,圣人亦有语:“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而冯道能够在如此的乱世久居高位,其执政能力,其“迹”自然毋庸置疑。
冯道其人并不是蝇营狗苟、曲意逢迎之辈,他一身正气,亦不结党营私,不贪财好色,而在乱世之中他也未如就晋朝时的阮籍等人一般归隐,而是积极的入世,他有的人生态度是“从道不从君”,也正是在这般人生态度之下他才写了《天道》这样一首表明心迹的诗歌,才有了四代十朝的奇特仕宦。
《天道》
(五代.冯道)
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
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在这首诗中,冯道认为贫富皆为天意,没有必要长吁短叹,而作为人要有的是什么态度呢?那就是要把握当下,做好当下之时,不去管未来会如何。
冬雪会消融,春天花草也自会开放,只要参透了这其中的道理,这“天道”也就真正的悟道了。
而这首诗也正是他“从道不从君”的写实,在为官时冯道并没有欧阳修、司马光所讲的“忠君”,他有的是从心、从道,注重人才的培养,并对孤寒之士多有擢升;对待百姓上,他更是上书招抚流民,多有抚恤,恢复生产。就连个人品行上,冯道虽身居高位,但清正廉洁、宽宏大量,时人更是称赞他为贤人。
小结
有人说历史就像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要真正的从历史中得出“正确的”结论,便就要求我们去读史、知史。
作为一个文人,我们并不否认欧阳修、司马光的地位以及成就,但同样作为一个文人,我们又为何不能理解身处乱世中的冯道呢?
至少从行动上,冯道没有遁世隐居,没有曲意逢迎,他有的是积极入世,为天下苍生计,而这也才是他能够成为四代十朝重臣的原因所在。
反观欧阳修、司马光的“毒舌”当然也是为维护封建道统所进行的诡辩之论,可是不去指摘时代,不去指摘造成这种局面的真因,却去责备一个人就显得是刻意而为之了。
而冯道也正是“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的践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