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哲的双重角色

纪念三八节之一

陈衡哲的双重角色

智效民

陈衡哲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留美女硕士、北京大学第一位女教授,新文学运动中第一个用白话文写作的女作家,多次出席国际太平洋学术会议的第一位中国女学者……。在三八节到来之际,我想介绍的是,她不仅事业有成,成绩斐然,还是贤妻良母,堪称典范。

陈衡哲认为,妇女解放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她们自身,而且还应该影响到丈夫、家庭和子女。据说她在家里比较“独裁、专断”,所以按照胡适的观点,使她的丈夫、著名学者任鸿隽,博得一个怕老婆的“美名”。

他们有一儿两女,任先生对家务和子女的学习从不过问,但是三个孩子在夫人的教养下,从小不仅学习刻苦,长大也事业有成。30年代初,陈衡哲写过一本关于妇女解放的小册子。她在这本书中曾经颇为感慨地说,倘若连孩子洗澡,都要让爸爸放下手中的书,跑去哄劝,那么做父亲的也就太累了。知情人说,这话是针对胡适讲的。

我曾经在一份海外报纸上看到,她的女儿任以都只身留学美国,经过艰苦奋斗,终于成为宾夕法尼亚大学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教授。相比之下,胡适的家庭教育却令人失望。抗日战争时期,胡适赴美国担任大使,夫人留在国内无所事事,整天沉溺于打牌。结果他们的二儿子屡屡逃学,混迹于上海滩的娱乐场所。无奈之下,胡适将他接到美国,但他却把学费拿到跑马场去赌博,这也为他后来的命运埋下了伏笔。由此可见,母教对孩子的成长多么重要。

附:参观三多堂

1996年6月,我与山西的几位朋友去太谷县三多堂参观。因为邀请方是当地政府,所以导游小姐特别热情。从她口若悬河的讲解中,我才知道太谷曹家从始祖曹三喜起,由种菜、养猪、磨豆腐起家,到日进斗金,历20多代而不衰,堪称奇迹。其鼎盛时期形成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财团,是晋商中的一支劲旅。

回家以后,我从手头资料中看到,咸丰初年某御史在一份奏折中称:自嘉庆道光以来,富商几乎集中在汾州、太原两府,“如山西太谷之孙姓富约二千万,曹姓、贾姓富各四五百万。”到了20世纪初,曹氏一族在晋商中的势力也相当雄厚。据《清裨类钞》的作者、清末民初著名学者兼银行家徐珂调查,在山西富商中,太谷曹家的资产达六七百万两之巨,仅次于介休侯姓,且在祁县乔家之上。

这使我想起了参观中听到的曹家富埒王侯逸闻。比如当年慈禧太后在八国联军打来时,仓皇出逃,路经太谷,曾向曹家挪借巨款,为此还将一座铂金制作的火车头闹钟留了下来。再如民国初年,山西最早使用小汽车和电灯的也是曹家,后来小汽车被阎锡山征用,而电灯却使一家人昼寝夜起,阴阳颠倒,以至于有人竟以为曹家的衰败是因此造成的。

另外,在清末民初,曹克让和曹三少父子还是晋剧名票,三多堂每年举行的规模宏大的晋剧“会演”,对晋剧和繁荣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参观中,除了曹家的盛衰,馆内的珍宝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外,有关方面还收集了大量的明清家具和赵铁山的字画同时展出,让人大饱眼福。

相比之下,陈衡哲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1934年,陈衡哲应孔祥熙之邀参观铭贤学校,顺路来到曹家大院。她说:当时曹氏一家还有二三十人,全都住在这座大宅子里,宅子里不仅有电灯电话,而且一切都很富丽堂皇。

她还说:曹家“最上层是一位老太太,她的儿子大约便是招待我们的那位主人叫做'章甫’的。这人很像精明老练,但下一辈子的,却有三分之二是曲背耸肩,苍颜削颊的。”所以她在身临其境时首先想到了“永巷”(汉代幽禁妃嫔或宫女的处所)这个词。

参观结束后,她向同行的朋友们表示:“这种大家族真有点可怕,……(像)是水门汀,任何坚固的花草,也休想找得出一隙一缝来,作为它发芽的门洞。”

一位朋友问道:“假如你生生在这水门汀之下,将怎样呢?”她毫不犹豫地说:“我若打不出一条活路,便只有三件事可做,其一是自杀,其二是发狂,其三是吸鸦片烟!”

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在她看来,即使是天才,倘若生活在这样一个宛若水门汀似的环境中,也是毫无希望的。因此,她会发出这种“不自由,毋宁死”的慨叹。

这让我非常惭愧:尽管参观的是同一个地方,但倘若不是从书中读到陈先生的议论,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层。这让我怀疑自己的人格是否被扭曲,思维方式是否出了毛病?以至于身在永巷,无能为力;参观“永巷”,无动于衷!

于是,我想起这样一句话。大意是:与五四学人相比,现在的学者没有几个得其真传的。每念及此,真是让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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