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底奇遇记(连载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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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山湖底奇遇记

作者:陈兆东

第四十七章
平安归来的雨亦奇
我夜里睡得很不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我先是梦到自己下雨天去上学因为没穿雨衣而是打了雨伞被学校门口当值的老师拉到一侧的值班室狠狠地训斥着。我低着头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我低着头是因为当着那么多学生和老师的面,我被从进校的队伍中给拽了出来深感颜面无光。我战战兢兢是因为害怕当值的这位老师会通知我的爸爸妈妈和班主任。我欲哭无泪是因为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下雨天为什么就不能打雨伞呢?我幼小的心灵被一团团迷烟笼罩着。后来,我又梦到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位于镇中南街1号的“微山湖奇幻乐园”。我正在阴森恐怖的魔鬼步行道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蓦地一个浑身呲着火花的“鬼脸丑丑”冒了出来,惊得我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魔鬼步行道。我又梦到自己让“魔柏食人柳”给抓住了,它的成千上万跟枝条缠裹着我的身体。我越是竭力挣扎越是痛苦难堪,越感痛苦难堪我越是挣扎,就这样连续地恶性循环。潮君姊姊挥舞着手中柳叶软剑跳过来欲要救我,却被食人柳甩出的枝条缠住了腿脚,悬在空中施展不开。或许这食人柳也有人类智慧,知道潮君姊姊难缠,使劲甩动枝条将潮君姊姊抛向不远处的地下古运河。古运河里忽然蹿出了那条负伤而逃的微山湖鱼蛟,它一口就把潮君姊姊叼住,鲜红的血霎时顺着它那可怖的嘴角淌了下来。就这一幕吓得我从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梦魇中苏醒过来,大喊大叫着手脚乱舞。潮君姊姊听到我的惊叫立时醒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安慰我。机器人“微山湖1号”调高了肩头大灯的亮度也靠拢过来。
我把方才所梦告诉给了潮君姊姊,她温柔地抚摩着我的额头,面带着如春的笑容说道:“接二连三的恐怖遭遇让你的身心深受刺激,种种的刺激综合作用,把你陷进了连续的噩梦中。别害怕了,姐姐和机器人都在你身边呢。假如真有什么危险,我拼死也会护着你的。”这话如春风拂面,又似浓郁的芬芳抚摸着脸颊,令人熨帖、舒适、安然。我紧紧靠在潮君姊姊身上,慢慢地睡去。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我的前额,呼吸匀称,慢慢地也沉沉入梦。“微山湖1号”把灯光调暗了一点,站立在我俩的近前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如果是在地面上,太阳正好到达了地平线下6度偏上的位置,“微山湖1号”叫醒了我和潮君姊姊。原来,距离我们不太远的地下灌木丛中传来连绵不绝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会动的物体在向我们靠近。潮君姊姊慢慢站起身来,握柳叶软剑在手,往前走了几步,拦在“微山湖1号”的前面。她让“微山湖1号”遮挡住我的身体。
约摸过去了十多分钟,我佩戴好头盔从“微山湖1号”的身后探出头来看到一个瘦削的黑影颤颤巍巍地出现在我们前面十几米的密林中,这黑影还在不停地向我们这里缓缓靠近。这食人柳地带的光线委实太黯淡了,若是在之前经过的那些有亮光的地方,这个距离早就能够看清楚来者为谁了。
“微山湖1号”不失时机地调高了灯光的亮度,我却把头盔顶部的照明器给关闭了。这是潮君姊姊的意思,她没有搞清楚来者究竟是敌是友,不要我暴露自己。潮君姊姊的软剑闪着寒光,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心里清楚得紧,倘若来者为友,那八九不离十地一定是我们在龙吸水灾难中失散的亲人和同伴。假如来者不是友,那毕竟是危险的地下生物,我们必须做好防范以备不测。
此时此刻,那莫名其妙的黑影进入了“微山湖1号”照明灯的光线范围,女记者陈雨亦奇赫然立在眼前。她说了一句“原来真的是你们”后,就摔倒在了泥地上。
接近这一天中午的时候,陈雨亦奇才从昏睡中醒来。刚一张开眼睛就向潮君姊姊要吃的喝的。她背负的那个旅行包裹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失去了一切野外生存的备用品。她从来没有经验过这种类似“身陷囹圄”的经历,孤孤单单一个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杳无人迹的地下世界存活。她的头盔也找不见了,由于长时间深处在黑暗之中,她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周遭的黑暗环境。她就壮着胆子摸摸索索地沿着地下运河的河道走。当然,没有任何仪器和装备的辅助,她根本不知道怎样在这地壳世界辨识方位。她是跟着河水走的。她知道我们一直都是乘船顺着河水前行的方向走的,跟着流水走应该会有获救的希望。她的胴体表面有些轻微擦伤,没有内伤,双臂无事,只是上衣右边的一个袖子被扯断了一截,一小绺头发不知道被什么给扽掉了,露出一小处头皮,殷红殷红的,有点瘆人。她左腿有一道轻微的划伤,还好有裤子挡着,伤口并不深,不用担心留疤。可为了防止感染,潮君姊姊从我的旅行背包里拿出一点消炎药粉给她涂抹了一番。
吃饱喝足以后,她恢复了一些气力和精神。她慢条斯理地向我们讲述了她的经历。原来她被龙吸水抛到了一处奇异的花世界,接住她的是一朵花盘巨大的酷似面根藤的花,在这里姑且称这巨大的花为面根藤吧。她当时都没有晕厥,剧烈的冲击力几乎都被这绵软的大花盘给卸去了。她谨慎地从花盘上滑下来,才发信自己的旅行背包不见了。她在周围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没办法只能放弃。令她庆幸的是,当时头盔还在,即便置身于黑暗中她也不会因为看不到路而彷徨原地。于是她便一小步一小步地在黑暗中沿着古运河的河岸向前走。往前行了几百米,她发现不远处渐渐地出现了一些光点,这些光点忽上忽下、飘飘荡荡,靠近了才发现这些光点都是一些普通的萤火虫和夜光蝶。她没有理会这些会发光的昆虫继续往前赶路,可突然脚底下磕绊了一下,她失去重心向左前方摔去。一根树枝挂住了她的右边衣袖,她情急之下拽了拽,登时便将袖子拽断了。摔倒的同时还打了一个滚,把身体擦得痛楚得要命。一小绺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扽掉了,头皮火辣辣的疼。当时,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透过头盔护目镜接着头盔顶部的照明器灯光,她发现自己狼狈不堪。后来换穿的这身衣服又脏又破的,简直无法直视。白色的衬衫全是泥痕和草绿色的污渍,掉了半截衣袖,直筒宽松阔腿牛仔裤也破了好几个洞,还弄上了好多脏兮兮的泥垢。这身衣服可是自己特地从新河街57号经信女装店买的,没想到就这样交待在这里了。她在地上躺了好长一段时间,气力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就又爬起来接着赶路。有了这一次摔倒的教训她再也不敢轻率冒进了,而是折了一根细长却颇结实的微山湖杉树枝握在手里,一小段一小段的探路前行。让她内心感到欣慰的是沿着河岸越走她的眼睛越能够看清楚附近的景物了,朦朦胧胧地觉得河道上还有头顶的岩壁穹顶上也有轻微得亮光投来。正走着走着她发现在一棵貌似白玉兰树的底下发现一堆白色的东西她走近方知道原来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她下意识地感觉这件衣服好像见过,便蹲下身翻弄着查看,愈看愈觉得熟悉。这是一件中国汉民族传统服装短襟交领襦裙,应该是女生的服装。自己就是女孩儿,这一点非常容易判断出。她很快就凭着记者的职业敏感和从业习惯判断出这件遍体鳞伤的白色衣装必定是陈潮君姊姊的。实际上,亦奇记者判断得相当准确,这件白色的交领襦裙装确实是我和“微山湖1号”救了潮君姊姊后不久,在那棵白玉兰树下休憩的时候潮君姊姊换下的。那件衣服上面全是干燥后的血迹和食人柳黏液,干干巴巴地令人非常不舒服。她开始以这件衣服出现的位置和圆点,向四周寻找,一边找还一边发出低声的呼唤。她不敢敞开嗓门大声叫喊,担心再把什么不知名的地下怪物给招来。在这阒寂无声的地下世界,也用不着那么大声,她觉得自己的这声音足够响了。可是一连找了很久很久,她都一无所获。又饿又累得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把潮君姊姊换下来的脏衣服平铺在干松点儿的地方躺倒睡着了。后来睡到半夜给饿醒了,她爬起来去近前的古运河边大口大口地喝水,以此来充饥。她知道在这里耗下去,就是坐以待毙,她坚信潮君走不远。她念及此处,鼓起勇气,挥打着手里的杉树枝继续沿河水流去的方向追赶。如此这般,直到拂晓时分她总算误打误撞却十分幸运地遇到了我和潮君姊姊还有“微山湖1号”。这才在摔倒之前说出了那句话。
我看着渐渐恢复了些生气的陈雨亦奇说道:“亦奇姊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棵白玉兰树下偶遇潮君姊姊丢弃的旧衣服吗?”
亦奇记者茫茫然地摇了摇头嘴里慢慢冒出来一句:“我不知道的啊!”
“潮君姊姊被一种'魔柏食人柳’所困,'微山湖1号’主打,我负责辅助,从食人柳的枝条中艰难救下了潮君姊姊。后来又在食人柳旁边找回了她的包袱。若不是她的包袱里还有换穿的干净衣服,她就不会在白玉兰树那里换衣服,自然也就不会把脏旧的衣服丢弃在那里。你没有那件衣服的指引和鼓劲,你这会儿也很那说能和我们三个重聚。”
“'魔柏食人柳’吗?你们被它伤害到了?!”亦奇记者好像知道这种可怕又可恨的植物,她接着说道,“你戴着头盔有护目镜辅助,潮君有超强的夜视能力,这个机器人又有照明灯,你们是怎么撞到食人柳上面去的。那实在是太危险了!食人柳完全可以将人紧紧困住,时间久了,就会把人皮肉化尽。最后只剩一副白骨。”
潮君姊姊告诉亦奇记者,自己是在不知不觉的情状下直接被龙吸水给抛到食人柳身上去的。自己在坠落于树上的一刹那受到撞击晕了过去,当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千万枝条给密密层层地包裹起来了。如此一来,自己失去了任何反抗和逃离的机会。
我告诉亦奇记者,自己之所以没有被食人柳给逮住,除了自己运气好还有就是和“微山湖1号”在一起。我没有落单独处。当我看到潮君姊姊被食人柳折磨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种树是多么险恶多么可怕。
交谈过后,我们重又睡下。上午九点多钟我们才陆续从睡梦中醒来。我让“微山湖1号”拿着我们的水袋到河边灌满了水,然后我们四个相携着坚定不移地踏上了前方的征途。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到牛皮纸地图上所示的最后一站——微山湖底古留城。我心底坚信不疑,爸爸他们也一定会像我们几个一样矢志不移地向古留城靠拢。到了那儿就见到了亲人。
第四十八章
奇幻巨菇林
付伯伯腰部的鍉针终于被取出来了,他的腰伤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虽然说勉强可以自行走路,可是难以剧烈运动,甚至连慢跑都不行。旅行背包他是无法背起来了只得交由陈潮声来负着。付姊姊的脚踝又接受了浓眉大眼黑衣人的一次治疗,恢复得非常之快。浓眉大眼黑衣人相当自豪地说道:“我们炎黄子孙的医道之术冠绝天下,你们这些地面上来的炎黄子孙看来没有很好地继承老祖宗的医术,实在是可惜可叹。”他说着这话又看了看爸爸肩峰处的擦伤,示意已无大碍。他又对陈潮声说:“我和我的族人虽然世居于广戚城中,从来不出城池半步,我们在城中自给自足。可我非常清楚,你和他们有些区别。你不是从地面上来的新人类,你是这微山湖底下世界北部人氏。北部地下还有人生活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地方,任城古城和高平古城。可惜,任城往南来的水路和陆路这几年由于地山崛起的原因已然不通了。想必你是从高平城来的。”陈潮声抱拳施礼,认同了这眼前黑衣人的说辞。
付伯伯、爸爸、付姊姊各自又检查了自己的头盔,三个头盔多数功能还可以正常发挥作用,只是付姊姊头盔的照明器不亮了,定位系统也失去了作用。付伯伯用自己的头盔定位系统企图连接我和陈雨亦奇的头盔始终联系不上。要知道,陈雨亦奇的头盔彻底丢失了,估计早就损毁了。而我的头盔,八成因为处于地壳中的原因受到诸多干扰,很难连接成功。为了提高连接成功率,付伯伯把爸爸的破头盔也用上了。不过一直到他们几个人在浓眉大眼黑衣人的护送下于广戚古城启程的那一刻,他也没能让头盔与头盔之间取得联系。
地下古运河从广戚城西侧穿城而过,取道一直南下。爸爸和付姊姊扶着付伯伯走在后面,陈潮声在前面领路,他们沿着运河西岸的泥沙小道艰难地走着。运河西岸的泥沙小路虽然坎坷难行,可是小路不远处的地下岩壁上确有不少发光的植物。这些植物的光线是极微弱,不过还是可以为这地下世界带来一些晦暗的光明。
当他们几个人吃尽苦头爬上一个小山头以后,发现若想从山上下去必须借助绳索或者悬梯。这些工具旅行背包里都有,不怕拿不出来。可是付伯伯的腰伤使他无法独自索降。几个人在小山头上踌躇了良久,最后决定,爸爸先索降下来,在下面做好接应。付姊姊、付伯伯和陈潮声三个人先用绳索绑缚在一起,然后再垂下两个悬梯,付姊姊和陈潮声共同承受着付伯伯的重量同时从悬梯上下来,付伯伯夹在他二人中间,手里拽着爸爸下去时使用的那条绳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个人才平安下到山下。爸爸率先托着付伯伯,慢慢为其解开捆缚得绳索。陈潮声体力好,又再次登上悬梯回到坡顶将两副悬梯解开收好。然后,他借着爸爸的那根绳索下到半程,双臂一较劲把这根绳索上端的活扣抖开,与此同时,他把拿在手里的这根长绳又用劲一甩,接连两个后空翻平稳落到地面。爸爸和付伯伯禁不住为他拍手叫好。付姊姊也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在山坡下稍事休整后,再次勇往直前地踏上了征程。一边行进,付伯伯依旧锲而不舍地尝试定位我和陈雨亦奇的下落。他知道,只有我和陈雨亦奇佩戴了头盔,他希望可以捕捉到我俩当中任意一个的行踪。他们四个离开地下小山坡约摸一个多小时,就发觉到了一个异常奇幻的地带。这个地方生满了可以发出微弱萤光的草灯植物。这些草灯植物外形多种多样却无一例外的都会发出独居特色的光芒。付姊姊说这些植物的细胞膜里含有丰富的叶晶素,因此才会光芒四射。
“好得紧!有了这些天然生成的草灯,我们就不用感觉压抑了。这一路走来,要么有会发光的萤石和矿物,要么有会发光的昆虫和植物,要么有会发光的地下云层和河道……诸多奇幻之物造就了微山湖底下这奇幻异彩的世界。”付姊姊似乎有些小小兴奋和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一大串话。
爸爸的情绪也受其感染顿时忽然变得轻松不少,乐悠悠地说道:“从广戚古城到这儿的这一段路我们基本上是从黑暗中度过的,委实沉重而压抑。先前经过的那些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亮光存在,还真让我忘记了自己是置身于深深的地下。这些发光草取代了之前那些会发光的石头或者昆虫,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暗中相助,助我们圆满完成此次地下之旅。”
陈潮声对爸爸和付姊姊的讨论不感兴趣,这会儿他只想尽速得知自己姐姐的下落。他问付伯伯是不是有我们这边几个人的消息。付伯伯摊摊手,那意思显而易见。陈潮声无奈亦无语,只得无声地摇了摇头。
又转过一个小弯,他们几乎是靠到地下古运河的近前了,脚下的路忽地变得泥泞起来。付伯伯扶着腰好像不敢往前走了,付姊姊的脚还有一点点不便这使得她此时此刻也举足不前起来。爸爸提议四个人斜着手牵着手前进,这样既可以让他们几个人勉强在这条泥泞的地下小道上并行还可以有效防止脚下打滑摔跤。
蓦地,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连一个的又高又粗大的巨型蘑菇。这些蘑菇有的是白色,即便在深沉的黑暗中,也可以透过头盔护目镜窥见其真容;有的是纯粹的透明色,折射着付伯伯和爸爸头盔上的灯光,仿佛自己可以放光似的;有的呈庞大的树状,不仔细辨识很容易误认为是某种新树种;还有的巨型蘑菇的菌盖表面布满坑坑洼洼的漏斗样凹痕,从侧面看过去像是削了皮的凤梨抑或菠萝莓。
这些巨型蘑菇不规则地生长在古运河河岸的低洼潮湿处,每一个巨菇的近旁必有一棵长相奇特的大树。这种树在我们地面上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付姊姊将这种树称为蘑屛树,取义于这些树酷似这些巨型蘑菇的屏障,仿佛无私地护佑着这些大蘑菇。
那么这些巨大无比的蘑菇该怎么称呼呢?
“微山湖1号”此时不在身边,没办法让它通过实验分析一番。而付伯伯对这个问题无法解答也显得无可奈何。素来研究地理生物学的付姊姊这会儿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多年所学侃侃而谈了。
付姊姊告诉我们这种蘑菇看上去硕大无朋实际上仅有很小的分量,它们的色泽和外形酷似奥氏蜜环菌,无毒无味,但她无法确定这些大型的蘑菇是否可以食用。不管它能不能食用,付姊姊坚决地认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冒险品尝这些奇特的大蘑菇。他们身上携带的食物和饮水完全够用。何况近旁还有地下古运河,河里有很多可供食用的淡水鱼类、虾类。河水甘甜清冽,随时随地都能取用。
他们越往前走越感觉憋闷,很明显,是这样的巨型蘑菇数量过多、分布过密造成的。这些蘑菇都是真菌类生物,属于真核生物,细胞内生有线粒体,凭借有氧呼吸活命。在这样深不可测的地下世界,能够有氧气已经是世间罕见的奇迹了,能够有如此充足的氧气量更是人人始料未及。这完全得益于地下古运河以及附近环境形成了一个封闭式的局部物候空间,孕育了一个完美的微山湖底下生物循环系统。使得这微山湖的地下世界几乎与地面世界一样可供多种生物生存繁衍;甚至,在没有污染的情况下,很多动植物在此间比在地表生存得还要好。
这些巨型蘑菇对氧气的消耗量太过巨大,加之数量如此众多,因此它们已经对爸爸、付伯伯、付姊姊和陈潮君的赖氧呼吸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他们几个人必须尽快走出这巨型蘑菇林,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逐步缺氧而死于非命。
如今行进到这一段,巨型蘑菇除了数量愈加多,体型也愈加大,仿佛已然成为一个又一个布罗卜丁奈格国度里的巨人们。它们似乎一个个张牙舞爪,想要即刻灭掉眼前的爸爸、付伯伯、付姊姊和陈潮君。
爸爸似乎被这些大个蘑菇带到了一个亮蓝的世界,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是蓝色的。道路是蓝色的,楼宇是蓝色的,楼宇内的灯光是蓝色的。爸爸自己也是蓝色的,他正和一群蓝色的人儿共同沐浴着蓝色的灯光空耗着自己的生命。他们在蓝色中哭,他们在蓝色中笑,他们在蓝色中忍受屈辱,他们在蓝色中享受荣光。最终,他们也将在蓝色中安静地化为一抔净土。
付伯伯感觉自己坐在了这些巨型蘑菇的菌盖上,菌盖如高原一望无际。付伯伯肆意在菌盖顶上奔驰,他一边跑一边扔掉帽子和围巾。他张开双臂迎着猎猎罡风抛却世间凡俗纷扰,独自个儿饱尝岑寂。他义无反顾,虽九死不悔。他知道为了追求科学真谛,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哪怕这代价会让他倾其所有,哪怕这代价会令其万劫不复。他都在所不惜,他都无所顾忌。他渴望让自己驻足在科学的高冈上,聆听真理过耳的曼妙声音。正所谓““观游龙於神渊,聆鸣凤於高冈”是也。
付姊姊想象自己已然化身成鹏,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她渴望在未来科研领地内纵横驰骋,即便前途沟壑纵横,即便前程荆棘重生,她也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不息。她渴望让自己的生命之花尽情绽放,高高在上地看阳光温润泻下万缕光辉,赏月华千里润湿苍苍碧落。那时候,她才能够在熙熙攘攘、追名逐利的人群中寻觅到真实的灵魂。那么,唯有如此,她才可以在天地之间坦然、安然、欣然。
陈潮声的眼眸里只有巍峨险峻的高山,岿然屹立,屹立在他的肩上。他深感万分沉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压得粉身碎骨。但是,他不能就此退却,他是高平古城的护城士卒。既为士,亦为卒,只能以卒终。这是他的使命,更是他的宿命。他为往昔先贤而生,他为未来子孙而殁。他必须守住历史,也必须传承历史。他在坚守与传承中才能获得永生。
与此同时,爸爸、付伯伯、付姊姊、陈潮声又同时感觉到这些绵延不断的巨型蘑菇瞬间又变成了无数蹁跹翻飞的彩蝶,指引着他们向着充满希望与光明的前方迈进。他们四个人你携我,我扶你,一往无前地大踏步奔跑。只听到一连串“扑通扑通”声,浤浤汩汩的大运河中绽开几个巨大的水花……
(连载十五,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陈兆东,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人,系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悦读》杂志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上海文学》《山东青年作家》《四川文学》《山东教育》《济宁文艺》《济宁文学》《教书育人·教师新概念》《东方青年教师》《济宁日报》《微山湖》《今日微山》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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