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夺印（第二章 3） ||张学武（河北）

夺印

张学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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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3)

卯道沟大队论文化程度，最高的要数去年初中毕业的姜俊年，下来就是完小毕业的李青、于桂花，剩下都是小学毕业，有的甚至没有念过一天书。所以，姜俊年从王进禄的炮楼里出来，就先去找李青和于桂花，让王进禄去找他的好朋友刘三更，下午三点准时在俱乐部见面、开会。

李青家在后院，于桂花家在前院，两家都是院门口冲北开着栅栏门，这种栅栏门只能挡一挡猪，人只要一抬腿就能跨过去。

姜俊年先来到于桂花家，见院子里有半大的两头猪正围着猪槽子在喝泔水，破罗车是个小脚，脚踝处打着绑腿，裤裆很大，放两升棒豆不成问题，站在那里像个圆规，正拿着个葫芦瓢站在猪槽子旁边，不时往猪槽子里撒些玉米粒。

姜俊年问：“你们家于桂花哩？”

破罗车白了一眼姜俊年，没有答应。

“破罗车，我问你话呢！”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这么缺少家教！说话连个礼数都没有，破罗车这名字是你叫的？”

姜俊年今天来于桂花家有两个目的，一是来找于桂花去大队俱乐部开会，二是看看于桂花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将来做自己的老婆够不够格，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卯道沟的红卫兵司令，找对象起码得配得上自己，没想到一进门儿碰上了破罗车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就说：“那我该喊你什么？”

“回家问问你爹去！”

正在这时，破罗车的丈夫于德海从屋里出来了，说：“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红卫兵司令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串门了？”

破罗车问：“司令？司令是多大的官？比黄炳雄还大？能给我们家发救济不？眼看就要过年了，说啥也得让我们吃顿饺子吧。”

于德海说：“发救济那是大队的事儿，红卫兵就管贴大字报，揪黑帮。姜司令，要不进家坐一会？”

于德海只是客套，没想到姜俊年真就进了家。

于桂花家有三间房，中间一间是厨房，卯道沟这地方都叫这屋是外头地，西屋住的是闺女于桂花，门头上挂吊链，看来里边没有人，东屋住着于德海和破罗车老两口，姜俊年就进了东屋，眼前顿时一亮，屋里北墙上边挂着一个相片镜子，里边有一张于桂花的黑白照片，是在完小门口照的，正是夏天，于桂花斜坐在一棵柳树下，双手搂着膝盖，一条辫子在前，一条辫子在后，微微歪着脑袋，冲着姜俊年微笑着，穿着方格子衬衫，挽着袖子，那真是如花似玉, 玉洁冰清, 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姜俊年趴在柜上，两眼盯着照片中的于桂花，不觉得心跳加快，浑身发热。

于德海两手端着一碗茶水来到姜俊年的背后说：“姜司令，来，喝碗茶水吧，这是我刚泡好的。”

姜俊年头也没回地说：“这是你闺女？”

于德海说：“是的，是她完小毕业那年照的。”说着把一碗茶水放在柜盖上。

姜俊年继续盯着照片，说：“念小学的时候，我是四年级，她才一年级，没想到几年不见长大了，也变样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你看，她这照片多俊。”

这时候，破罗车回来了，大声说：“告诉你，甭惦记我们闺女，有主了，女婿是梁后车不到沟的，大后天就来相亲。”

听到破罗车的喊声，姜俊年吓得一激灵，猛地站直了腰起来，没想到胳膊一划拉把旁边的一碗茶水给划拉到地上了，啪嚓一声，碗摔成了两半了，一碗茶水全撒在地上。

破罗车顿时扎撒个双手尖叫起来：“唉吆，我的天神爷呀，我们家就这一个好碗，别的都让锔碗匠给锔过，这下叫你给摔坏了！这可怎么办？”

于德海的脸都吓白了，忙蹲下把两半的碗拾起来，往一块一对说：“没事儿，让锔碗匠锯一锯还能用。”

这时，姜俊年早已跑到了院里，冲着窗户喊道：“记住，待会让你们闺女到大队俱乐部开会！”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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