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丹莉: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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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严丹莉

金灵走在苍茫的暗夜里,雨斜斜地织着,时大时小若隐若现,她撑着一把紫色的花伞,伞上泛泛地开着些小白花,有些落寞。此时,耳听雨水打着伞布啪啪作响,那不规则的声响好像她的心情一样,忐忑不安跳动不已。
她想起宇这个气宇轩扬的男子,此刻怕已是人到中年了吧。关于中年的他,金灵没有更深的印记,十多年来仅有的几次见面的印象,便是他深思的眼神,略带疲倦的面庞,那来去匆匆的脚步也不曾为她停留,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思念他呢?
她想起年轻的他,二十年前的他,同样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晚上,她站在汽车站旁,在昏黄的路灯下,焦急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那时是个美丽的少女,乌黑的头发像瀑布般平直地泻下,衬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动人。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过往的路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让她不觉心生胆怯,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来了。
“对不起,来晚了,让你久等了!”他年轻英俊的面庞露出歉意,十分温柔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幅清丽的图画,既仔细又含蓄。
“没关系!”她大度地微微一笑。
“我们坐什么车过去,还有两站路啊!”她关切地问到。
“叫个麻木怎么样,没有很远!”他一边提议,一边探头挥舞着手臂。
一辆电动三轮车开过来停下,两人上了车,依偎在小小的座椅上,顿觉温暖甜蜜,三轮车喘着气“突突”地开远了。
可是如今,她回过神来,已经分离十多年了,自从他考取上海某大学的博士,便如同一棵小草扎根在了那片沿海的土地上,再也不肯回归。她等得累了倦了,把一颗滚烫的心渐渐化作了冰块,终于这恋情还是不了了之……
她撑着伞已经走到了地铁站的门口,有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张着一把硕大的油布伞在雨水中伫立。天已经很冷,冷得不戴手套便不能伸手,连呼出的空气都要凝结成雾状。摊子上的水果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码在透明的塑料盒子里,然而半饷都没有人光顾,可是小贩依然不畏严寒,在湿漉漉的大街上静静地呆立着等待着。她想起他刚才发来的消息,似乎已经出差到了本地,她要去看看吗?也许带些水果尝尝倒是不错,正好那人没有什么生意。她看见鲜艳的草莓,一个个红得娇艳欲滴;还有剥好皮的榴莲,闪着黄黄的色泽光滑诱人,她便走过去各买了一盒,用一个塑料袋轻快地拎在手上,快步闪进了地铁站。
金灵坐在疾驰的车厢里,她穿着镶了狐狸毛的黄色羽绒服,这件衣服在衣柜挂了一年了,轻易她不拿出来穿,怕弄脏了不易清洗,也只有在一些重要的场合,见朋友或者亲戚聚会时,才会穿一下。她在人前依然美丽、落落大方、光彩夺目,然而回到家中,操持家务忙忙碌碌时,她朴素的样子与一般的家庭主妇也没什么分别。这都是她,既真实又充满了幻想,泡沫似的幻想轻飘飘,闪着五彩的光芒,即便不真实她依旧喜欢,喜欢保留那份独有的纯真。她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两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此刻她心中有一丝惶恐、一丝疑惑,她在那铝合金的座椅上坐立不安,却又不愿让人看出来,她紧紧地将手握在胸前,好像在努力寻求一丝勇气。
车到站了,她步出车厢,茫茫然地看着四周,周黑鸭的店铺在侧面,可以闻到那远远飘来的麻辣辛香,这是她平常爱吃的味道,她站在店铺门口略等了一下,只是等待,什么也没买。麦当劳也是有的,她缓步走了进去,要了一杯咖啡,她把温热醇香的咖啡握在手里,感到了一丝温暖,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值得留恋,但温暖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来自于别人。想到这些,她微微镇定了下来,依旧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微信上他的消息。
一阵旋律从手边传来,打破了暗夜的寂静,那高亢清亮的铃声将她从记忆中拉了回来。她知道电话铃响了,因为紧张觉得连手都抖得厉害,她颤悠悠地按了回复键,将手机贴向了耳边。
“灵灵,你好,在听吗?”电话中传来宇富有磁性的声音,因为平常教学的缘故,宇习谙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此时他打开了视频,屏幕上呈现的却是一幅焦灼的面孔。
“我很好啊,已经到了,怎么你还没来?”金灵轻声地说,她和言细语,如春风拂过一般柔和的声音。
“天很冷,你要多穿一点,已经是零下了吧?”宇的脸庞明显的消瘦,皱纹悄悄地爬上了眼角,他的眼神藏着忧郁,尽管好久不见,依旧关切地询问。
“现在有零下七度呢!不过我已经全副武装了,你看!”金灵把戴着绒线手套的手在屏幕前扬了扬,笑语吟吟地做了个鬼脸。
“可是你究竟在哪里,怎么不见人?”她再次问道,对方的背景好像显示的是在地铁的车厢里,但怎么还没下车,她很疑惑。
“我还在车上……”宇沉吟起来,半天不做声。
“我还是回去算了,太晚了,不打搅你了……免得你的家人担心。”宇嗫嗫喏喏,终于说出了他的决定,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显示出他心情的不平静,他犹豫再三,还是逃避了,这难得的遇见。
“你,哎!怎么这样呢?”金灵有些微微的生气,她欲言又止,一切在意料之中,一切又出乎意料之外。她准备了一个下午,那暂新的衣服,那新鲜的水果,还有那满满的美好的回忆,全都再度化作了泡影,如一个氢气球升向了天空,飞走了,不见了踪迹。

作者简介

严丹莉,艺名笔名金鑫,女,歌手,主持人,优秀诗人,著名作词人,作家,硕士学历,出生武汉。2009年参加快乐女声获全国第13名,先后主持过湖北电视台、北京电视台、  湖南电视台。历任华夏精短文学学会北京分会副会长、秘书长、签约作家,北京精短文学主编及主播,2018精短文学十大优秀会员之一,《精短小说》签约作家,《作家文苑》报特约记者,中国诗歌网、中国散文网会员,所作诗歌分获一、二等奖,已出版发表著作十多部,原创歌曲三十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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