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诗选》464期||何长征：我在黑夜里行走

   作者简介：何长征，从事教育工作，喜欢诗歌、散文、小说，诗歌偶有发表。

何长征的诗

母亲的臂弯

不惑之年

睡眠一天差过一天

今夜

母亲的被窝让我鼾声四起

高一声，低一声

高声扬着幸福，低声扯着辛酸

母亲也高一声低一声的应着

我数母亲的白发

她指我的色斑，

我说她总用树梢打我

她说我性子野不听管

我们咯咯咯得笑了

我像一个襁褓

沉睡在母亲的臂弯

在蜜一样的梦里

哪管它外面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父亲的那扇窗

父亲偏执而不善言辞

对我和弟弟也是严厉有加

他从来不对着子女嘘寒问暖

与我们交流也是只字片言

我和弟弟敬他又怕他

每次回家父亲总是站在窗口等我

把那扇玻璃窗拉来拉去

每次离家他也站在窗口看我远去

他从不像母亲大包小包提着迎来送走

大声问候，颤声送别

后来我一回家就望那扇窗

望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每次离家也要回头看那扇窗

看那张两颊黧黑的脸庞

他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扇窗户和父亲的眼睛一样

框着满屋子的厚爱

我多么希望它一直大大的开着

等我回家，送我远行

无论他多么浑浊，干瘪，

都指引我走在来来往往的路上

大山里的太阳

大山里的太阳

喜欢挂在枝桠上

滚在山梁上

躺在牛背上

挑在锄头上

钻进小河里

他比其它地方的太阳大，光芒白

也不那么耀眼

当我劳动累了

躺在山梁上时

它像乳白色的气囊一样忽大忽小

做出各种鬼脸逗我

他不那么热烈的照晒我

我伸伸手触到了他

那么温柔亲切

他和大山里的乡邻一样朴实

在大山里，他时常忘记自己是太阳

过年小记

年

腌酱出一个又一个酒味儿和肉味儿的魂儿

我溜下酒桌，逃出年味儿

曲腿晃动村头的吊桥

让它发出了不情愿的吱嘎声

河里的白鹅望了望我

摆动着肥尾无趣的回家了

我踉跄着穿过荆棘

张开双臂，拥揽大山入怀

亲吻每一丛蒿草和土地

焦褐色的冬野

忽现一片新绿

我像一匹怀孕的骡马冲入其中

啃食辨析记忆中的野菜名儿

扑棱棱，惊起鸟雀一群

哎呀呀，我四脚惊慌

在飞石上朝了天

荆棘挂破棉服

羽绒芦花般装点了冬野，嘲弄着我

几只胆肥的鸟雀怪物般审视我

它们嗅到了腌制过久的酒肉味儿

嫌弃地鸣叫着，鸣叫着

在黑夜里行走

我在黑夜里行走

睡眠一次次拒绝我

我又拒绝了寂寞

拥抱夜的静谧和包容

我知道即便我犯多大的错，夜一样守口如瓶

白日的汽笛吹得我东跌西撞

石子和瓦砾磕绊脚趾

我将一杯浓墨泼向天空

开始在黑夜里行走

我遇到了白天带给我烦恼的人

我笑笑，他也有难处

遇到那堵挡住我去路的墙

我绕道而行

遇到我烦躁的情绪，给她沏了一杯茶

我平静的在黑夜里行走

遇到一位会思考的人

那双踮起的脚尖

那双踮起的脚尖在教室窗外梗长脖子

欣喜惆怅

想知道

那离窝的鸟儿会不会折了翅膀

一阵微风吹来

脚下一株蒲公英呼唤四散的孩子

孩子们头也不回

那快活的身影抓住了一束光

闪着亮

洒满操场，越过围墙

放开让他飞吧

脚尖将自己放平

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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