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谓子贱（5-3）

子贱是孔子弟子中德行很高的一个，孔子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认为良好的品德并不是人们先天具备的，而是与后天的环境有密切关系，尤其是良好的社会环境至为重要。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注释】

子贱，姓宓（mì）名不齐，字子贱。比孔子小49岁（一说小30岁）。

若人，这个人，此人，指宓子贱。

斯焉取斯，斯，此，代词。第一个“斯”指宓子贱，第二个“斯”字指宓子贱的君子品格。

【译文】

孔子评论子贱说：“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呀！如果鲁国没有君子的话，他是从哪里获得这样的品德呢？”

宓子贱，曾任单父宰，现有史料中只记载有与他有关的两件事。一是掣肘的故事。鲁国国君任命在朝廷为官的宓子贱去管理单父，宓子贱到了单父，地方大小官吏都前往拜见，宓子贱叫两个副官拿记事簿登记参拜官员的名字。当两个副官提笔书写来者姓名的时候，宓子贱却在一旁不断地用手去拉扯他们的胳膊肘儿，使两人写的字一塌糊涂，然后举起副官写的名册，当众鄙薄训斥。两个副官受到冤屈侮辱，非常恼怒，于是递交辞呈。宓子贱不仅没有挽留，而且火上加油地说：“你们写不好字还不算大事，这次你们回去，一路上可要当心，如果你们走起路来也像写字一样不成体统，那就会出更大的乱子！”两个副官回去立即向鲁君禀报，他们以为鲁君听了以后会向宓子贱发难，却没有料想到鲁君竟然负疚地叹息说，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也不能怪罪子贱，他是故意做给我看。过去他在朝为官时，常发表一些有益于国家的政见，可是我左右的近臣往往人为设置障碍，阻挠其政治主张实现。你们在单父写字时，子贱有意掣肘，实际上是隐喻提醒我今后不要因轻信那些专权乱谏的臣属，不然会把国家大事办糟。若不是你们及时回来禀报，恐怕今后我还会犯更多类似的错误。鲁君随即派人告诉宓子贱，准许他全权治理单父，朝廷不加干预。二是鸣琴而治。宓子贱自从到了单父，整天弹琴作乐、悠闲自在、身不下堂，似乎根本不理政事，实际上他善于仁民、举贤，提倡孝悌。所以，单父慢慢兴旺发展，没过几年便人心安定、经济富足。他的前任巫马期治理单父时，每天星星还高挂在天上时就出门工作，直到星星又高挂天上时才回家，日夜不得安宁，事事都亲自办理，这样才把单父治理好。巫马期向宓子贱询问他能够治理好单父的缘故，宓子贱说：“我的办法是凭借众人的力量，你的办法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依靠自己力量的人当然劳苦，依靠众人力量的人当然安逸。”从这两则故事来看，宓子贱是智者也是贤者，但关于他的品德，史料上却无记载，不过从孔子对他的称赞可以看出他的品德远远高过才能。

孔子在这里称赞子贱为君子，是对子贱德行的高度评价。但孔子的重点不仅仅停留在夸赞宓子贱的层面，而是强调君子德行的养成与其成长的环境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宓子贱之所以能够成为才能智慧高超、人格道德完美的君子，是因为宓子贱作为鲁国人，鲁国当时为君子之国，正是受到众多贤德之人的良好影响，再加上个人不懈努力，宓子贱才得以修炼成杰出人才。

如果结合孔子所处时代礼乐崩坏的社会环境看，孔子此言还有深意。有人将鲁国之不治归因为鲁国无君子，孔子以此予以委婉驳斥。鲁国能否实现政治清明、社会稳定，与君子的多少无关，而是君臣不施仁德、不尽伦理造成的后果，以此警示后世，“修齐治平”当从中汲取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