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你身边曾路过的树

我是一棵你身边曾路过的树

无论你看或者不看

我都在那里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每年我从青丝等到叶尽

只是为了能够

听到你的脚步声

闻到你的气味

还有你回眸时

那惊鸿的一瞥

我听到过你的歌声

见过你的笑声

也同时偷瞄到你的眼泪

还有你在树下读信时

我与你一样的

喜悦、忧伤与思念

我还看到你拉别人的手

在我的身边窃窃私语时的失落

终于三年到期

你们从这里消失

那一个世纪的漫长啊

我只是听到知春的鸟

从夏飞到冬天的叶落

再也不曾见到你的容颜

有一回，终于来了

你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

以及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在我的树下歇脚

我听到仿佛青春的心跳

还像往日那样激越澎湃

你们手拉的手

像是一个春天的重新到来

临走时，你的孩子

还在我的身上撒下一泡尿液

直到，又是某一年的某个冬天

我已垂垂老矣

有天你独自一人经过

我听到你依靠在我身上哭泣

那个冬天的雪下得很长

铺白了你们曾经走过的路

又是多年过去

我已牙齿脱落

满身皱纹，青果不再

守候的那条路

你已倏尔不见

来往的人与车辆

仿佛都与你的青春相关

只是季节的河流已经干涸

我在此訇然倒下

却被他们刻成神仙谟拜

他们在烧香的时刻

不知道我在年轻时

也曾那样无声的爱过

同样的高兴、忧伤与欢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人们的谟拜声中

我仿佛真的成了神仙

世人啊，请别给我戴上光圈

因为每到深夜，香尽人散

我为我也像你们一样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