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抑症的机制与分析的临床
一 克莱因的观点:
最初的客体的剥夺,乳房的离开,导致婴儿感受到被迫害和被攻击,构成最初的分裂妄想态(Ps),如果这个基础上,破碎的客体关系无法统合,就会处于精神分裂的世界;然而,透过完整的母亲的形象(一种抱持和持久的投资),婴儿不再处于这种迫害和攻击的状态,而是内投了稳固的乳房这个客体,这构成自我统合性的基础,然而,此时,婴儿就会担心母亲分离:进而构成抑郁态(D),爱、恨、孤独等其他情感均源自于此。
因此,从抑郁状态再退回到妄想态也是可能的,这构成妄想狂的基础:抑郁涉及与原初客体的分离,而回到妄想态把这点归于某种外界迫害所致——投射。
借此,精神世界的内投与外投在这种时间纹路(clivage)中发展出来。
如果再从这样的基础出发,抑郁处于内在客体匮乏的状态,而melancolie(忧郁症)乃是认同了这个缺失的客体。那么,躁狂的机制,就是试图挣脱该缺失的客体,试图以当前现实世界去填补,困难在于,躁狂只是其反向形成——主体并没有脱离这种认同,让该缺失的原始客体进入到哀悼的过程,完成象征化(后一句是弗洛伊德的观点)。
躁狂因此建立在否认的基础上。然而,这并不妨碍俄狄浦斯机构的建制:也就是说,超我透过好坏客体加以形成。这意味着,躁狂和抑郁症是超越结构的:它可以出现在神经症,也可以出现在精神病的状态。强迫症在恨和攻击性中,试图摧毁竞争者的时候,或者癔症试图去在外部捕获那失去的爱的时候。是自恋给予二者躁狂式的投资提供能源。
二:拉康派的观点
拉康派的Soler用修改的欲望图来描述躁狂症的现象:
左图是正常的意义建构图示:能指总是提前于意义,只能透过句子(被铆钉点固定)完整之后,意义回溯性地被听者了解,而在右图能指S1无法联系到S2,不断产出新的事物,导致躁狂的语言现象:很多的内容,却没有丝毫意义;或者具有不断的片段性的意义,却无法组织出主题,这也让我们理解躁狂者的行为,不断产生的意义,构成其欲望不断滑动,在没有回到大他者固定的s(A)——由S2所确定——的情况下,主体不断花费全部精力做着不断变化的事情,没有反思的逻辑(即S2:知识的能指),付出的代价也因此很高昂。
虽然没有妄想狂和精神分裂症那里明确具有的实在界的冲击,躁狂状态更多地应该和神经症加以对比,因此,Soler从下面三个层面来对神经症的悲伤与躁狂症的兴奋状态加以对比:
在主体的原因这里,均是某种道德的怯弱感,其程度在神经症的悲伤涉及到可宽恕的罪过,而在躁狂的兴奋中是致命的罪过,正是这点促发了他带入各种意义后的行为,而没有反思。然而,之所以S1会不断被书写出来,则牵涉到机制的差异,这种怯弱导致的自身感受到的可被宽恕的罪过被压抑了,构成了神经症的伤感沮丧;而在躁狂症那里,无意识的这种致命的罪过只能透过拒斥才能完成。
三 小结:
抑郁态是某种完整客体建构的标志,它对抗分裂的客体关系,借此完整的自体和自我才能得以建构,而这种基础上,对内在客体的丧失的态度,决定了躁狂和抑郁,以及melancholy(忧郁症——它包含持续投资的内在客体所对应的外部客体的丧失——如母亲/情人突然过世,又如梅兰妮克莱因失去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而构成主体认同该丧失的客体)。
另外,Soler这里提到的这种拒斥,正是克莱因意义的否定(Verneinung),这意味着暗含的是原始的超我对原初客体丧失构成的致命的罪恶感(被迫害感),一种可耻感持续地占据着主体。
对躁狂抑郁的临床,主要的工作处在抑郁期。原因在于,躁狂状态下,主体强烈地试图透过否定性去挣脱当前的困难,他觉得自己突然好转,而不再处于稳固的移情状态中,甚至丧失掉分析的请求,试图进入现实获取那早已丧失的内在客体,分析家唯有等待;而在抑郁期,能指S1才可能有所着落,它从天上掉下,而当它有幸击中那早已丧失的客体的一刻,哀悼的机制便可以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