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散文)
春是一个莽撞的小男孩,探出头去,急急地往外钻。
春的信息首先是由迎春花传递的。明眼的黄占去了春天的第一色。接着,春在一个个芽苞上落脚,鼓鼓的。然后芽苞以芽的方式逐一张开,春天就这样向我们绽放。
我们进入春天,从鹅黄到嫩绿、到深绿。绿色是是春天的颜色。各色花儿也终于耐不住寂寞次第地开在绿树丛中。什么打着朵的,娇羞地半开着的,骄傲地盛开着的,红的,粉的,黄的……樱花是一嘟噜、一嘟噜的,压弯了枝条;月季是清秀的,仿佛水洗过般地立于枝头,随风摇曳;牡丹是挤挤挨挨的,像一个个小姐妹,争着去照春天这面大镜子。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也像星星般地,在路边闪闪亮着,似乎怕人们将它遗忘。
河水也活泛起来,随着河边柳枝一起摆动。“春江水暖鸭先知。”“春来江水绿如蓝。”春风拂面,春风浩荡;春色怡人,春色满园。
我们的心也被这春天的风吹起而飞飏,我们的眼也被这春天的色怡然而陶醉。
春天是不适宜伤感的季节,因为它充满生机。还因为它太快,我们追赶不上它的脚步,我们来不及伤感。
渐渐地,风热起来,我们解开领口,敝开胸怀,风依然是热。我们一件件地脱掉身上的衣裳。越来越热,我们逐渐被热包围。想逃出这热,然而无计可施。这时小孩会越发烦躁不安、啼哭得更加厉害。大人们强压住由于燠热而带来的火。我们已不期然来到夏天。
最是那枝头聒噪的蝉儿,“知——知——知”,没完没了,不知疲倦。它好像与这热的世界无关,在树的最顶端,唱着属于它自己的一片清凉。
农民工们还在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豆大的汗珠颗颗砸下,赤裸的脊背在燃烧的天空中,像是要被吞噬。生活中终是有一些人要被炙烤。而我们希望,假如毁灭,让我们一起担当。
“豆棚瓜架夏日长”的闲适,早已离我们远去。唯有躲进空调屋,坐在电脑旁,打发掉一个夏季的漫长。夏天让我们足不出户,夏天让我们感觉生活是一种忍耐。
请原谅,我不喜欢夏天。但它依然会来。正像我们不喜欢某人,但却不能远离。
夏天是火热的,但它失去理性,会将我们灼伤。这让我们想起曾经经过的那个年代。所以,我们从夏天吸取的教训是,以理性取代狂热。
对于秋天,我们有太多绵绵的爱,就像那绵绵长长的秋。我们对秋天怀着一种敬畏。秋天好像是一种仪式,在大地上慢慢展开,不失庄重。
秋天是倒伏的,因为它很谦逊。因为饱满而谦逊。原野上,庄稼在用生命,完成自己对大地母亲的垂拜。我们要向秋天学习得太多。
秋天是蓄积着力量的,秋天是不动声色却无时不在变化着的。秋天是碧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绚烂的红叶,亮如宝石的明月,飒飒的风……而秋天,却是让你感到最朴实无华,最不事张扬的。
秋天堪称一位哲人,只思考,不聒噪。秋天收起它的锋芒,只默默做着自己。默默耕耘,默默结果。不与谁争辩,心平气和。
我们在秋天里才会有一颗松驰的心,才会有一颗满足的心,才会有一颗虔诚的心。
我们在秋天里才知道自己的渺小,才可以安放那一颗躁动的心。做人,如果能做成一个秋,那我将心满意足。
雪,是冬天的象征。而现在,却越来越少看到雪。我说的是在中原。今年,竭尽全力去捕捉,无奈,竟难觅其踪影。雪,会不会也像某些生物种类一样,变成稀有的和被保护的?却仍然挡不住其逐渐消亡的命运?
我们知道雪山在不断地降低高度,千年冰川在悄悄地融化。我们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们知道与雪嬉戏的乐趣,在雪地上划出一道亮亮的跑道,堆一个雪人,打一场雪仗……与雪的各种交集,这些都已经成为了不可复制的底片,慢慢地在脑海中推远。我们不想这样,不愿意这样。
那些和雪相遇的美丽瞬间,可遇不可求的美丽瞬间……只可用心,不可用语言去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