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茨沟营的春天里

徜徉在茨沟营的春天里

(一)

文/吴 敏

如果你厌倦了城市的纷繁复杂,就到茨沟营来体验最本真的乡村烟火味道吧!这一方净土,有鸟语,有花香,有袅袅炊烟下的农家饭香。这里可以守一份古朴流年,看一段岁月静好。

如果你累了,就到茨沟营来停歇,放空大脑当当闲人,与古迹为伴,与群山为友,在世外桃源风光里随心所欲的游荡。

如果你失意,就到茨沟营的大石头上、古树下发发呆,数数羊,看看长城上空的云聚云散,恬静的环境,美美的风景足以慰藉心灵。

任你贫也罢,富也罢,你定然会恋上茨沟营那悠然见南山、诗意栖居的慢节奏日子。

茨沟营,地处山西繁峙县与河北阜平县交界处,是太行山深处一个自然人文风光俱佳的小村庄,因为其独特的人文底蕴入选首批中国传统村落。

群山环抱的茨沟营,村后有明代长城,村中遗存有相对完好的古民居、庙宇、和明代万历年间石匾“应关城”门楼,据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不知是石墙柴门的老屋在守望,还是静静歇在角落的石碾在召唤,或许是明代建筑和明长城深厚的历史底蕴,茨沟营古老沧桑的魅力,吸引得众多摄影师隔三差五就去采风。清明过后,我有幸与几位摄影大师又去了一趟茨沟营。

以前我和不同的团体去过几次茨沟营,初春去茨沟营,还是第一次。印象最深的是茨沟营的石头,站在任何一个角度,总会看见石头:房背后卧着大石头,溪沟里躺着大石头。

石板路、石台阶一块块,一层层铺盖了村子的大街小巷,环连着各家各户。

石头砌起的高高墙基和围墙,经年累月守护着家园。

一堆乱石,钉几根木桩便组合成一个羊圈。

随便在哪里用石块兜起一畦畦泥土,就能作为菜地。

清泉涓涓于石上淌过;树木在石缝间扎根,野花野草在乱石间蓬生;就连石头缝隙里挤出的核桃树与花椒树,也是茨沟营的摇钱树。

茨沟营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单,可以说,石头功不可没。石头默默地散发着岁月的余温,守护着村民的烟火日子,也承载着茨沟营村厚重的历史内涵,更是让怀有古村落情怀的摄影师们念念不忘,纷至沓来。同行的摄影师们已是第N次来这里,却还激情满满地充满了向往。

繁峙去神堂堡新修的路况特好,路两边杏花开得正艳,一路驰骋到茨沟营村外,防火防疫情的工作人员招呼签字填了信息,车就开始爬坡进村。

进村的道路弯弯曲曲,坡度较大,崇山峻岭间就一条路能进村,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仅一个守村的人就严严地把住了关口。

一阵左拐右拐后,驶入平坦狭窄的村口公路。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的黛青色老屋隐约可见。

首先跃入视线的仍然是石头,公路边用石头垒砌的田基,层层叠叠,成梯田状,三三两两的农民在田地里劳作,绿意茵茵细如牛毛的葱苗、刚拱出土的菜芽尖尖、探头探脑的野菜野草,结伴抛头露面,弱弱的撑起初春的写意。

诸多粗壮的核桃树矗立在田间地头,核桃树刚发芽,数不清的细枝上长着浅黄浅绿的幼小花苞儿。花苞儿椭圆的身子露出尖尖的芽头,像极了“子弹头”。有的苞蕾圆鼓鼓的,即将绽破,能窥出肚子里孕育着毛乎乎、绿茸茸的“核桃穗”雏形。

石头垒的田,随坡就势绵延到村边,刀耕火种的田园风光与古村庄融为一体,仿佛又回到久远的农耕年代。车窗外,从杏花疏枝里,看见了“应关城”门楼,茨沟营到了。

下车后,摄影师们便背着大相机分头行动,各自寻觅着独特的风景。我不摄影也没带相机,无所事事跟这个摄影师走一段,人家忙着捕捉镜头,转身就消失不见。偶遇那个摄影师同行一会儿,一回头,人又不知去向。只因茨沟营太美,诱惑得摄影师爬了这里,钻进那里,忙得不亦乐乎。

我踩着青石板,独自一人漫步在街头巷尾。人间四月天,杏花盛开时,茨沟营的杏花如期开放,这里的杏树随性而生,散落在路边或紧挨房屋,或依偎石头,也有独树一帜从峭壁处旁逸斜出,洁白的杏花如纱、似梦、透明、轻盈,如天然的装饰,这里一树,那里一片,像霞披一样灿烂地装点着茨沟营的角角落落。

走在茨沟营的村子里, 时常会有穿梭在时光隧道里的感觉,脑海里闪烁出一些被记忆剪碎的旧事,沉浸在一种旧气息包绕的氛围里。随口问问晒太阳的大娘背后那棵杏树多少年了?大娘说她小时候这棵杏树已经很粗了,如今算来大概够一百多年。

随便的一棵杏树都如此苍老,却还不是百年孤独,与它同龄的树和建筑不计其数。据老人家讲述,闲置在旮旯胡同里的石碾,是明朝时期用来碾银子的,那时的茨沟营是碾银子基地,方圆百里采矿挖出的银矿,都用骡马车运送到茨沟营来加工,白花花的银子,难免引起利益争夺,乱世争斗,局势不太平,政府只得派军队来管理,军队来后安营扎寨便有了军营,“茨沟营”因此而来。

村里处处有老物件,突然觉得自己脚踏的每一块石板,都应该承受过几百年历史的印迹;手抚过的每一截断墙上都写有古人的艰辛。甚至坐下休息时背靠的朱红大门,也旧迹斑斑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雨剥蚀,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从“应关城”门楼上的小门进入楼里,关公“忠义诚信”的典故壁画,再现了关公“土山三约、夜读春秋和千里走单骑”诚信忠义的气度,民间人们把关公做为财神、守护神供奉,倚重的是他的诚信。茨沟营供奉关公,意在把门户的守候交给有诚信的关老爷。站在巍然矗立的城门楼前,脑海里首先跳出的是两个字“沧桑”,这个“沧桑”没有悲剧色彩,反而更具有遒劲苍老,沉郁古拙的韵味。

站在门楼上,凭栏眺望,三月的茨沟营,没有绿树掩映,古村落的真实面貌一览无遗,一座座房屋,老得像寿星腿上的青筋和和脸上的皱纹;少了婆娑枝蔓装饰的溪沟也看得真切,溪水拂曳着枯黄的狗尾巴草,缓缓流淌。唯有房前屋后的杏花,灿然婉约,杏花树下坐着的几位老人,悠然地拉着家常,老屋,老人与满树繁华的杏树,勾勒出一幅幅世外桃源图。

在石坎处遇见一位背柴禾的妇人,拿着一把铮亮的镰刀拄着当拐杖,她气喘吁吁地爬到一个平台地方,斜靠着身后的柴垛歇息。与她攀谈时得知她六十来岁,老爷子已不在世,孩子们有的到外地打工,有的去繁峙城里求学,她一个人在家,种些地,卖些土特产生活,虽然日子有些艰苦,却总也不愿意离开。看看时间不早了,我提醒她该做午饭了,老人家说一天两顿饭,早饭吃得迟,中午不做饭,啥时候饿了啥时候做。

转悠间又遇见两个坐在门口闲聊的老太太,她们问我从哪里来,我问她们吃过午饭没,老人家说啥时候饿了啥时候做饭。“啥时候饿了啥时候做”,多么悠哉的慢节奏生活。茨沟营,一个让时光慢下来的地方,以至于那些按部就班朝九晚五一日三餐的摄影师到了这里,下午两三点都想不起来吃午饭。

潺潺流淌的溪潭边,有一个卷起袖子蹲在石头上洗衣服的妇女,她把衣服铺在石头上,揉搓一阵,再投进水潭里摇摆涮涮,石头上溅起湿漉漉的水花花。溪中浣衣,总算聚齐了摄影师,他们对着洗衣妇,左拍,右拍,一阵猛拍,取了“浣衣图”又分散开去。

不经意间听见斜坡处那个院子里有摄影师的声音,我寻声而去,长枪短炮正对着炕上烤火的老太太拍摄,老人家用小棍子拨拉拨拉火盆里的火烬,双手蓬拢自顾自烤着火,老人家说有几个老姐妹经常去她家,坐在炕上边拉家常边烤火,下午还会来。摄影师说下午再过来拍烤火聊天的镜头。

柴火烧的木锅盖锅里正冒着热气,饭香四溢,我问老人家火盆里的火是从灶火里铲的吗?老人家说是呢,饭熟了就把灶膛里燃烧后的火灰,铲到火盆里放在炕头上,满屋子就热乎乎的了。柴火烧过的火烬热度高,保持的热度时间长,火盆里还可以捂山药,烤玉米呢。天气阴冷,我也好想留下来和老人家烤泥火盆,但人家还没吃饭,我不好意思久呆,只好心里揣着红旺旺的火盆离开。

路过一块大石头处,几个老年人坐在石头上相互询问核桃卖完了么?花椒还剩的多不多了?我问花椒多少钱一斤?一个老大娘说:“七十,六十都卖过,你要给你按五十元”。我欣然同意,不是贪图大娘给的便宜,只因为以前买过神堂堡的花椒,椒味浓厚,特别香。大娘引我回她家秤花椒,我边走边问大娘可否手机支付?大娘说她不懂那个,只收现钱。我低头在挎包里找现钱,所剩无几,步伐有所迟疑,抬头一看大娘不知去向。纵横交错的石巷子太多,我不知该往哪里走。

正犹豫间从一个巷子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我问她村里有小卖部吗,想着去小卖部换些现钱,她说:“没有,你想买东西得去神堂堡。”

听见我在和别人说话,大娘从一个墙头探出头急急的招呼我:“在这里,在这里,你从葱地那过来。”那表情生怕我去买了别人家的花椒。顺着大娘指的路线过去,进了一个院子,惊扰得狗汪汪叫个不停,蹲在院子里作务菜园子的大爷直起身子,一脸懵地看着我。我说来买花椒,大爷指指栅栏处另外一个巷子:“从那里进。”

这村庄都是清一色的石头民宅,这家地基连着那家院子,巷子曲径通幽,迂回幽深,着实让人迷路。大娘迎出巷子口,我才跟着进了她家。一推开门,浓浓的花椒味儿直钻鼻孔,炕上放了半尼龙袋花椒和一杆盘秤,大娘抓一把花椒让我看成色,是微红的小花椒。似掉非掉的红壳里包含着乌黑发亮圆溜溜的,如同珍珠似的籽粒,发出阵阵刺鼻的麻香。

我现钱不多,只够买一斤。大娘秤好一斤,把秤杆子上的金点点凑到我眼前,嘴里数着这是一斤二斤三斤,然后掐住个地方让我看:“你看看,这里是一斤。”我说不用看不用看,首先我相信大娘的诚信,其次我认不得那秤,看也白看。以前买陌生人的菜,假装凑过去装懂的看,买菜人晃了一下便按下秤杆提高嗓门:“你瞭,挖瞎眼的秤”。因看不明白,我瞎眼打秤杆――不在心上,抱着认栽的态度:“爱多少了”。

大娘见我不计较秤,又给抓了一把添添,秤坨翘起来了。大娘按住秤杆说:“秤给你高些儿。”我忙抓了那把放回尼龙袋子里,推迟说:“不用高,不用高。”

买了花椒大娘又提出半袋核桃:“咱这里的核桃油性好,吃起来特香,八元卖给你,买些哇。”我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仔仔细细翻出三十来元钱,连五斤也凑不够,有点惭愧。尽钱买了几斤,大娘送出门外念念不忘地吩咐我推荐同行的人来买。(未完待续)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

(注本文中图片来自于邢建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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