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14号作品】张凡玉：坚 守
坚 守
张凡玉
我有个老同学几乎每天都在朋友圈里发她的活动轨迹或者晒晒心情，抖空竹、打太极、练瑜伽或者去乡间河畔散散心。你许或会说，真闲啊！也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她非常忙碌。只是最近几年，她老公主动辞了职，两人一起志同道合地经营着我们阜阳最受欢迎的名吃——莲池格拉条，她才有点时间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出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市场，守得了时光的才艺型女强人。
论距离，我和她真的是近在咫尺；论感情，认识了近三十年。但是我们俩还从来没有找在一起，聊到昏天地黑，每次中午我下班从她店铺门前经过，她都在忙碌着，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饿了吗”“美团”和进店吃饭的顾客络绎不绝。然而每一个熙熙攘攘的背后都有一个坚守的感人故事吗，每一个感人故事后面，都有一份辛苦的付出。
从二十多年前毕业之后，我的闺蜜干过所学的专业，开过日杂店。后来因旧城改造，闺蜜只好关张，随着姐姐学习经营莲池格拉条生意。她一边帮忙一边勤学苦练这样当地美食的制作之道。
闺蜜是个勤劳、善良、沉稳的女孩，后来就开始经营自己的格拉条店铺。她每天很早就起床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食材，在质量上严格把关，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给顾客一份美味、一份安全。
我们几个玩的要好，都掌握了她的工作规律。一般中午最忙，每次约她玩都是晚上。最珍贵的是那年的五一，我们三个带着各自的孩子去上海看看另一个闺蜜，四个人只恨时间太快，高铁站上，灯火闪烁，闪烁的还有远嫁在上海的闺蜜泪光中的我们仨。这次短暂相聚的快乐随即淹没在繁复冗长的日子里。
在以后每次聚会中，我和在公交系统上工作的同学都要说一说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我这位美食闺蜜从没说过自己的苦。其实她比我们哪个都辛苦，最冷的时候，她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五六点就得起来去菜市场。北风呼啸里，店铺的门从来都是敞开着的，她得亲自为每一位顾客抓面、调味，有条不紊，不急不躁。最辛苦的是炎炎夏日，我们开着空调还嫌不够，她站在热气腾腾的煮面大锅旁压面、煮面、捞面。
她在传统上不囿于仅仅继承，而是有着创新精神。记得前几年由于房租到期，她干脆停下来修整自己，在休息一段时间后，她决定去给一家云南风味的美食店里打工，她这个举动让我们几个都很惊讶，一个堂堂的老板，已经自己经营了十几年，经她手成功开张的店铺就有好多个，然后又都一个一个给了自己晚辈亲戚经营了。现在她要去给别人打工，这个心理转换能适应吗？
然而我们的担心纯属多余，我这个闺蜜说，打工是小事，去学习人家的经营管理，学习他人在卤煮上的秘诀才是大事。当时，我就傻傻地问了她一句，人家告诉你了吗？她说，本事是要偷学的。谁会告诉你呢，全凭眼里出气啊。
渐渐的，她的店铺因为经营有道而扩大规模，有了分店、有了加盟店。我是经常替她感觉劳累的那个“闲人”。前年遇到了新冠疫情，我们四个天天在群里互相提醒、关心，将近三十年的同窗情早已成了一种亲情。我这个闺蜜哪里经过这样的“放大假”？天天盼望着疫情早点结束，店铺尽快开张，她那焦急的心情重重地砸落在一声声的叹气里。我这个人脾气是直来直去，心里有啥说啥，有次我私下问她，你就不想歇歇吗，天天那么累干啥呢，现在你要啥有啥了，干脆不干了，想上哪去玩就上哪去玩。她问我一个问题：你可有喜欢吃哪家的美食的习惯吗，你说你喜欢吃清河路上的那家的馒头，你每次下班都会去买，现在你不顺路了还要坚持每个周末买上够一周吃的馒头。假如你去一次，那人没出摊，你再去一次，又巧了，还是没见出摊，你可失望？我顿时恍然大悟，是啊，假如我乐颠颠地去买馒头，那人没来，我买别人家的吃就不如她家那个味道……我会嘟囔做生意咋能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呢？然后她给我慢声细语地说，其实一碗面能赚几个钱呢，这些年来，那么多的顾客到我店里就像回家一样：来，给我弄一碗，要大碗哈，芝麻酱多放点。到后来，他们哪一个爱吃蒜、哪一个不要香菜，哪一个必须再加上一碗鸡蛋茶，我都熟记于心了。只要他们往那一坐，我就直接做面就行了。还有一个顾客，她儿子在外国上大学，光想吃家乡的格拉条，但是格拉条不能像方便面一样，我无法满足一个远去求学的游子对家乡一份味道的思念，心里难过了好些天。
看着她无奈、遗憾的眼神，这让我想起余光中先生的《黄河一掬》，他临别济南的前一天上午，心中最大的愿望去看看黄河，老先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了河滩，他只能伸进半个手掌，捧起黄河的水亲了又亲。他脚上沾满黄河的河泥，却不舍得刮掉，回到高雄，才将泥土刮去，珍藏在一只名片盒子里。因为那泥土里蕴含着生命的基因，乡愁的烙印。
把一碗小小的面做成一种情怀，一份坚守，只是为了那些想去吃就能吃到的一碗莲池格拉条，我闺蜜一做就是二十多年，水汽氤氲着你味蕾的期待美味，烟火舔舐着闺蜜慢慢失去的青春，岁月因这份坚守而变得沉甸甸，老去的是时光，留下的是乡愁。她为了一代代阜阳人能吃到一碗早已熨帖肺腑的乡土小吃，一直在起早贪黑地守护着这份乡愁。
今天，我又被她的朋友圈发的抖音萌的融化了。《我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你》，就像其中的一句歌词，我用这样的执着优柔的对你，你收否为我的期待满怀欢喜。她期待的是顾客对她这份坚守的肯定与欣赏，她做到了，你听她手机里不断地传来：您有一份订单来了！
作者个人简介：张凡玉：一个热爱文字创作的七零后，现供职于阜阳市颍州区文化馆，阜阳市作协会员。散文见于《中国文化报》《新安晚报》《中国西部散文原创刊》《百姓作家》《颍州晚报》等；小说见于《安徽省农家书屋优秀作品选》《市场星报》；曲艺创作（小品）见于《曲艺》《颍淮戏剧》，评论见于《中国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