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 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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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 

 天津  李玉环 

早晨我被一阵叫骂声惊醒，赶忙爬起来穿好衣服，跑到街上去看热闹。原来是村东头的老张家在吵架，张老头扬着头，双手叉腰，高声骂着：“你妈那个x,占便宜，烧我家的柴禾 ，你们家孩子你知道姓啥吗！”另一个姓张的人也不示弱（不是亲哥俩）“你家的柴禾，垛在我家门口就不行!” ……男人骂战正激烈，院里的女人做半截饭就冲出来骂：你个婊子养的，丫头下的，你烧我家柴禾烂手指头，缺柴烧把你妈x烧喽，把你妈大腿烧喽 ，也别当贼。“我烧你的x也不烧你家的柴，浪的你找我家男人蹭痒痒啊” ，第二个女人横眉厉目的出来，两个女人眼瞅着就要打在一起。正在热闹进入高潮时，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响了，钟声就是命令，队长要分配活计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我悻悻地回家吃饭了。

那年我刚满14岁，这样的阵势见多了。几岁的时候，看见这凶恶的场面，感到害怕，后来见得多了，胆子也就大了，觉得三天不上演这样的闹剧就没意思了。村里人大多都爱看。也有辈份高点的拉拉架，说几句和稀泥的话。那个年代，村民文化生活一点没有 , 顶多就是隔上二十几天看场电影，或去邻村看电影，可谓是大喜事。人们奔走相告 ，结队去看。那个高兴劲儿别提了！现在想起来还兴奋不已，什么《地道战》《地雷战》《渡江侦察记》《奇袭》……

村里的大官就是生产队长，为了不耽误干活，他把那些爱打架的分开来，各干各的活，影响了生产可是谁都不愿意的。因为太穷了，得抓革命促生产。生活又苦又累，农民那颗利益领先的小心眼儿，会为了一把菜，几根柴禾棍就能打起来。

傍晚，农民收工了，窄小的街道上又响起了骂声 ：x你妈的x,偷吃我家的菠菜，一个女人喊起来。骂人的眼睛盯着被怀疑的人，“全家都得馋死 ，嘴馋x浪自己种啊，偷吃别人家的解不了穷”。骂声一声比一声高 。“你哪只眼看见我薅你家菠菜了，抓住我手腕了吗？眼瞎心也瞎呀，没事找事，吃的是我家的菜” 。女人刚叫骂完，闹丢菜的女人又开腔了：“菠菜种你x上了 ，你家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叫骂声越来越大，也听不清谁在说话谁在骂，……一直到天黑了 ，人们才津津乐道地散去。

说实话，这样的闹剧经常上演，也可以说是人们对生活不满情绪的渲泄。打骂一场过后也不会纠缠很久 ，又凑在一起干活了。

小小的村庄声音嘈杂，卫生条件极差，文化生活空洞，吃不饱，穿不暖 ，穷困的就剩下吵架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烙下的是农村人爱占小便宜，一点小事就打架。他们也有优点，那就是勤劳节俭。

我经常想，等我长大了，绝不做农村人，离开那些自私、多事、口吐脏话的人群。

我长大了，真的离开了那个小小的、又脏又臭的村庄，再也不会看到街上的叫骂，看不到打架的了。我进了城市，过上了农村人羡慕的生活，我骑着漂亮的自行车穿行在宽大的柏油路上，那个美呀！上班挣钱，下班休息，煤球炉子做饭 ，喝的是自来水，吃的是国家供给的粮食，用的是公共厕所，还有休息日。休息日是改善伙食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我觉得生活是甜的呢。

时过境迁，我步入了中年，城市人的生活让人刮目相看，年轻人开上了汽车，本田、尼桑、大众在街道上排成排。奔驰、宝马也随处可见。人们不再住平房 ，高楼耸立，厨房卫生间也住进了楼房里。抽水马桶干净卫生，抽油烟机洁净了空气，人们的生活更上一层楼。吃鱼吃肉，要吃就吃，想吃就来。冬天用天然气取暖，夏天用空调乘凉。小孩子的玩具都用上了高科技，生活可谓幸福美满。

又几年过去了，我退休回了农村老家，眼前一亮：院落宽敞，房屋高大，空气新鲜，院子里各种蔬菜精神饱满，吃啥有啥 ，不用花钱去买，而且保证新鲜好吃；树上挂着应时的水果好不眼馋；走进房里，真让我大开眼界。原来我印象中的农村踪影皆无 ，宽大的卧室，漂亮的客厅，干净敞亮的餐厅，宽敞的厨房 ，超级宽绰的卫生间，抽水马桶洁净无比，大浴盆躺在一边。如果你愿意，可以天天泡澡。城里的屋内设备比农村的还差了一大截，原来的蚊蝇滋生地，变成了平坦的街道，连墙边街角都被硬化了。粪便顺着密封的管道排到了化粪池。哇塞！好漂亮的农村，我不走了，我——不——走——啦——要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有高含负氧离子的空气，再也听不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连小孩都知道骂人羞耻 。大人团结一心，小朋友互助友爱，邻里见面就像是串门的亲戚和和气气的，连小猫小狗也不打架了。我家吃不完的蔬菜送给你家，你家吃不了的水果送给他家。如今的农村，真是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想凉冰吃下雹子。

我有一个故去的奶奶活了97岁，离开了我们有几年了 ，她有一句经典的台词，“过去的人不叫人，现在的人都是神，97岁了，还没活够，我舍不得现在的饭菜”。奶奶常挂嘴边上 ，旁边兴奋的老姐妹儿们也附和着说。

是啊！如今的农村，处处透着诱人的气息：文明的村庄，文明的街道，文明的家庭。农民吃的比城里好，穿的比城里一点也不差。住的是宽宅大院，连空气都比城里的新鲜。自从农业实现了现代化，地里没人劳动，粮食照样大丰收。粮食不用往家拉，在地头就卖了，轻轻松松拿着人民币回家。如今家家气死了老鼠。过去嗡嗡乱飞的苍蝇不见了。上个世纪80年代，人们争着抢着把农村户口变成城镇商业户口，这一下可玩儿完了，想回农村老家种地都不可能，农村户口封顶了。后悔去吧！过你的城市日子吧！

现在我每天开心快乐，看着院子里的各种蔬菜，真觉得特别幸福呢。院子里种着大葱、茄子、扁豆、黄瓜、韭菜、菠菜、辣椒、茴香……这些菜吃不了，送给城里的亲戚们吃，他们可高兴了。西红柿一嘟噜一嘟噜的红红绿绿在向人们招手呢，小孩子随时摘着吃。有人说血脂高，血糖高，血压高，吃芹菜最好，我种的芹菜比较多，街坊四邻都可以吃到。编成辫子的大蒜，拿到城里去卖，城里人争相购买。冬瓜白里透着绿躺在地上，想吃了几家人吃一个就够了。单说吃菜吧，其中的乐子多着呢， 不管谁家有新鲜菜，大家都能吃到 ，而且吃了也不嘴软。

农村不仅吃啥有啥文化生活还丰富多彩呢？几十个人组成一个舞蹈队，队里有年轻人，也有70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跳起舞来，那个嗨呀！年轻人都眼热着呢。看着自家人跳舞，那感觉比舞蹈家还棒，说跑题了吗？反正现在的农村就是比城里好，我不回城了 ，在这里住完下半辈，做回真真正正的农村人。

李玉环，天津人，汉族，退休教师。酷爱写作，多年来笔耕不辍，多篇作品刊发在头条平台，早期散文《根赋》发表在一家杂志上。我的原创诗作《从艰难走到胜利的前沿》和《乡村小路》，刊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频道新鲜早世界上。我写的诗歌《雄居东方的中国》也上了中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