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古剎

灶台上的两耳铁锅里正冒着热气,刚刚端下锅

的蒸笼里,蒸好的素包子怕粘在笼布上,用清水

稍微拍拍,娇嫩水润的冒着鲜蔬流油的素包子

舒服地躺在木制蒸笼里,期待它的主人满心欢

喜地送进嘴里。

剁碎后过水的茴子白,上油翻炒过的香菇,胡萝卜,

还有鸡蛋,再配一小撮芫荽拌起来的素馅儿,特

别提味,果不其然,芫荽出类拔萃,的确没有给"馅

儿"组合拉下水,满足了母亲"混搭"的范儿。

另一个锅里是五谷杂粮粥,母亲知道女儿不喜欢

喝纯粹的小米粥,里面添加至少两种杂粮,这回

女儿时间长了没能回家,母亲还给她炖了一只家

鸡,里面滚了几个蛋,煮熟的蛋经鸡肉锅里一煨,

蛋的味道就更混合了,五味杂陈交汇在一起。

母亲年级大了,又是半裹脚,前一天,下地干活

本来就够累的了,这一大早,起来后,坐在炕上先

端详着女儿的结婚照,看见女儿的眼角上翘,酒

窝挂在幸福的脸上,母亲知足地下地,先出院捣

碳,把炉火升起来,时值深秋,家里不生炉子有些凉

生好炉火,让整个屋子暖了起来,然后母亲开始静心摘菜,

剁馅,边剁馅儿边想起以前和女儿在一起时的吵

闹但快乐的时光。

炖家鸡需要时间,至少用两小时炖好,母亲需要

把养的有感情的唯一只公鸡杀了,据说可以补

身子,母亲知道女儿结婚后,婆家催着抱孙子呢,

母亲想要给女儿加强下营养,而且专门多放了

水让鸡汤多点,母亲觉得喝鸡汤补气血,好坐胎。

小时候,母亲就知道女儿爱吃红枣,而且不喜欢

吃软的枣,喜欢吃放的时间长些的,发硬有嚼头

的大枣,母亲早已把打下的红枣就放在一个荆

条编的筐里了,放屋檐下面,让冷风吹着,风干着,

嚼起来就硬中带柔,有口感。

母亲知道女儿大约要回来了,把发髻重新整了

整,又用篦子沾了点吐沫,把前额的头发往后拢

了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露出了酒窝,一个永

远不会变走的幸福的符号,一个和女儿有同样的符号的酒窝的。

酒窝在,哪管它是青灯古剎,女儿笑,母亲的心便

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