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虽然不完美,但我们仍然可以治愈自己
有一次和老七聊天,聊到自杀的事儿。
老七跟我讲了好多,他从小到大,耳闻目睹的自杀事件。个个都很震撼,恐怕写下来,也需要有勇气去读。
各位读者自己决定,要不要读。
我只能说,读了他们的故事,或许,你才能知道,什么是活着?为什么而活着?要怎样活着?
如下就是他说的:
“小学大约四年级的时候,我听村里的人说,邻村有个女的,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喝药死了。而且喝药的地方,选在了一个小房子里面。我们上学必经的地方,有个池塘。为了方便看池塘,主人就在堤坝上面讲了一个小房子,他们就在那个小房子里面自杀的。以后每次上学,放学经过那个地方,我们都跑的特别快。据说池塘主人和这个女人是亲戚,他们来走亲戚的。老公吃喝嫖赌,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带着孩子一起吃药自杀了。
我问母亲,她为什么非要带着孩子一起死呢?母亲说,她大概是担心自己走了,孩子们会受苦吧!我还是听不懂。只是很害怕。甚至担心,母亲哪天要是不想活了,我是不是也会被她毒死?我可不想死。我也不让母亲死。我变得非常听话,爱学习了。
大约上六年级的时候,同村的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跳河了。那个地方,是我们经常去钓鱼游泳的地方。母亲跟我说了以后,我再没去过那个地方钓过鱼。有一次和父亲去那个地方,他要下去洗澡,我说什么也不下去。他在那个地方下了网,捉了很多鱼,因为大家都不去那个地方捉鱼了。那鱼回来,我一条也没碰。
母亲总说,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狠心去死?她总是替那自杀的女人惋惜,有时候叹气,有时候还落泪。而我总是为孩子惋惜,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就这样死了,大约我自己也是个孩子吧。
上初中的时候,同学阿定的爸爸自杀了。他是在村里稻场边的大榆树上上吊的。他是村里的电工,五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送给亲戚了。不过还有四个孩子。他要养家,怎么能选择自杀啊?
后来听说,他做了电工以后,经常在外面陪人喝酒,陪村里干部喝,陪乡里干部喝,喝多了,就得了肝病,后面他还是不停的喝,最后患了肝癌,又没钱看病,就选择了自杀。
村里人以前看不起他,因为他总是有点不顾家的感觉,家里穷,还在外面大吃大喝。但他自杀后,村里人好像反而敬重他了。一个原因是他有自杀的勇气;一个原因是他自杀是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因为这两个原因,村里人倒觉得他像个男人了。“就是可怜了他的这些孩子们啊!”村里人都这么感叹着。
他大儿子是我哥哥同学,后来高中辍学了;打工供阿定和弟弟妹妹上学;可是还是很困难。阿定和我一起考进了市重点,不过他高二就辍学了,令人非常惋惜。要不,他应该也可以考进大学的。
大学的时候,听说他那被送出去的姐姐的老公,在海南办了个民办学校。他过去当了老师。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我常说,自己是幸运的。因为父母都在,家境虽然不富裕,但还能供我读书,家里没有人患上绝症,或者有不良的恶习,以至于使人绝望。
上大学的时候,放假回家,听母亲说,村东头的一个老太太上吊自杀了。她不是坐着上吊的,而是躺着上吊自杀的。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母亲也是很惊叹的跟我讲,那个老太太已经卧病在床了。她老公很早就去世了,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拉扯大,儿子都成家了,女儿也嫁出去了。可惜大儿子生病去世了,二儿子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沉船淹死了。她淹死的儿子的儿子,也就是她孙子,还是我小学同学呢。
儿子都死了,女儿也不能常回来照料她;孙子辈的,也只是给她口饭吃,没人照顾她。有一天晚上,她用一根很细的麻绳,拴在床头,另一头做一个死结,套在脖子里,然后身子滚下床,就这样吊死了。
她的死,村里人都觉得,死得其所吧!早死早超生,大家都说。她很快就被大家忘了。唯一让大家难忘的是,她想到的那绝妙的自杀办法,令大家啧啧称奇。
而我,却觉得,那得是多么深的绝望,才逼她做出如此“智慧”的举措啊!一个人连死,都是这么的艰难;一个人的死,又是这么的容易啊!
大学毕业后,回去的越来越少了。父母也从村里搬到了镇上。不过,对于村里的事情,母亲还是非常关心的。有一次,听她说,隔壁邻居家的老奶奶(我小学同学的奶奶)也自杀了。喝药死的。她头发雪白,都叫她“白毛女”,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的。老伴前些年去世了,就剩她一个了。她本来有五个儿子,一个儿子自杀了;一个儿子打架被别人砍死了。剩下三个儿子,倒是管她吃喝,可是都是推来推去的,非常勉强。听说,有时候她想让儿子带她去镇上医院,儿子都不愿意带她去,甚至有时候说她是装病。详情我不是很了解,她反正大约是活够了,就喝药自杀了。
又一次回去,母亲说,你前边那个奶奶也喝药自杀了。这个奶奶是我们家族的。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原来是小学的校长,后来去他媳妇家那边了,他媳妇儿是镇上郊区的。他二儿子在家,儿媳妇儿在外面打工。她经常到我们家的,没事儿了就来和我母亲聊天。后来父母都搬到了镇上,也就很少联系了。
前面自杀的白毛太太,也常来我们家坐,她们都是我家的常客。因为母亲待人很厚道,当年对我奶奶特别的好,她们经常夸我母亲,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有像我母亲这样的好儿媳。
只听母亲说,这个奶奶是中午吃饭后,躲在小屋里喝老鼠药自杀的。儿子儿媳住着楼房,不过,她有一间独立的瓦房,自己生火做饭,自己独立生活。她不乐意和他们一起生活。她生活虽然不是十分富足,但是要比白毛太太的要好一些。大家也不太确定,她为什么就自杀了。
比较远的村,比较远的亲戚,也有自杀的;同学朋友里,也听到有已经自杀的。就不多讲了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人固然有一死的。所以,死并不算什么。
只是,我的三观里面是这样的:要珍爱生命,要颐养天年,要寿终正寝,才是完美人生。所以,我对于自杀,是很难接受的。
那么,是什么让他们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生命,让生命的无奈以悲壮结束,让生活的绝望以更加彻底的方式结束?
我已经无力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已无法判断对错了。
我已三观尽失了。”
听完老七的故事,
我和他都沉默了很久,我给他点烟,发现他眼角早已经湿润,拿烟的手,在不停的抖!
我骂他,死货,能不能不要编的这么好?害的老子跟你一起伤悲。
他郑重地说,我说的都是真人真事。
我对他吼道:死老七,我鄙视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他笑了。
但他的笑声里,不知道夹杂着多少泪!
而我的笑声里,你也不知道有多少泪!
人们的笑声里,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泪!
我坚信:这个世界虽然不完美,但我们仍然可以自己治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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