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禁止出境文物（一）战国石鼓 07
小时候偷着放大人的卡带，不明所以地听到“有位佳人”，后来看琼瑶小说哭得昏天黑地，再后来感悟《诗经》中的“蒹葭苍苍”，其实都是“在水一方”。现在，在石鼓上看到最真实的“于水一方”。
拾 霝雨石□□□癸，霝雨□□，流迄湧湧，盈湈济济。君子即涉，涉马□流，汧殹洎洎，萋萋□□。舫舟囪逮，□□自鄜，徒驭汤汤，惟舟以行。或阴或阳，极深以□，于水一方，勿□□止。其奔其吾，□□其事。
癸某日，从丙申日第二天出游，已经是第七天了，游猎的队伍满载猎物回返，又来到汧水边。不过此时下起了大雨，汧水河上涨，有些地方还可以骑马横渡，有些地方就需要乘舟而行。
于是，就留下了这首游猎归途充满乐观向上氛围的诗歌。癸某日雷鸣雨（滂沱），洪流滚滚波涛涌，人马鼎沸待渡河。将官率先把河渡，人马奔流（随其后）。汧河啊汹涌澎湃，萋萋（水草任漂流）。方舟匆匆驶彼岸，我们来自鄜之乡，随从人马多浩荡，乘船而行向前方。舟行汧河两岸间，及到深处划双桨。勇士到达河对岸，没有（犹豫和）徜徉。将士奔跑齐欢呼，（记下）此事（永不忘）。
霝雨篇是十只石鼓的结篇，以前还保存得不错，不计复字还有50字，能基本连续地读下来，但明代以后石皮大幅脱落，现在只存10个整字和3个不全的字。
说来神奇，这么多字都没了，但篇首开头的“霝雨”二字却留下来了，前面、后面、左边的字全没了，就这两个字在。“霝”，古语中同“零”，意为落也，坠也。没想到，用万能五笔打fkkk2，就能打出这个跟石鼓上刻文完全相同的电脑字。
剩下的另几个字，就全集中在诗篇后部的一块石皮上了。四周全掉光了，就剩这一块，好像海洋中的一个孤岛，承载着这几个大难不死的文字：“以行或”，“极深以”，“一方”。
《诗经》中有一首《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是一首多么优美的古诗啊，转成白话，谱上曲子，也是一首动人悠扬的歌曲。不过，这些文句真是三千多年前秦地人的原唱吗，真是被采风官收集记录的原文吗，真是经过孔子整理编辑的经典吗？
要知道，现在我们读到的《诗经》，都是秦始皇焚书后，由汉代已经九十岁的老人，通过含糊不清的口齿，把一篇篇印记在脑中的先秦文章背诵出来的。这不得不让人担心，老人的记性还行吗，还有旁人是不是能听清他近于嘟嘟囔囔的语音，是否把老人脑子里的东西正确地转写到简牍上。
所以自汉以来，虽然四书五经成为了经典，但对这些经典到底靠不靠谱，是不是原来的文句，文人高士们其实都心照不宣。好在，唐代人在石鼓上看到了“于水一方”。所以，《诗经》里的“在水一方”没有问题，也所以，经汉代恢复的先秦文化基本靠谱。于是，韩愈等人举起了古文运动的大旗，以文学的名义力图开始一场思想上的革新。
这就是中华古物和中华文脉！这也是一代代接续传承的中华文明，饱受风吹雨打，依然绵延不绝！这就是石鼓！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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