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要义
在隋唐时期,人们都去追求佛教或道教,对儒家的思想反而淡漠了。宋代的理学家因此受到触动,认为这都是因为儒家只讲具体的道德和行为规范,而没有一个很深奥的理论体系造成的。因此他们就要为儒家寻找一个复杂的理论依据,四书的地位因此而确立。
如何达到至善之境——《大学》
到了宋代,又把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提到一个很重要的地位。为什么呢?这有一个时代的背景。就是在隋唐时期,人们都去追求佛教或道教,对儒家的思想反而淡漠了。宋代的理学家因此受到触动,认为这都是因为儒家只讲具体的道德和行为规范,而没有一个很深奥的理论体系造成的,因此他们就要为儒家寻找一个复杂的理论依据。
很快,他们发现,《礼记》里面的《大学》、《中庸》两章,包含了许多深奥的道理,也可以用来阐明儒家所遵循的这些道德规范的根据。所以他们把《大学》、《中庸》单独拿出来,和《论语》、《孟子》一起并列为儒家的根本经典。
理学家通过考证,认为《大学》是孔子的弟子曾参所作,《中庸》是孔子的孙子子思所作,他同时也是曾参的弟子,而《孟子》又是子思弟子的弟子孟子所作,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儒家完整的传承系统。从时间上来讲,《论语》第一,是孔子作的,《大学》第二,是曾参作的,《中庸》第三,是子思作的,《孟子》第四,是孟子作的,他们将之统称为四子书。
但是从内容上来讲,理学家又觉得,《大学》是入门书,因为《大学》还是讲具体的道德规范的。《大学》讲什么,三纲领八条目。
所谓三纲领就是《大学》里的第一句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这是人的三个最根本的追求目标,所以称为三纲领。
那么八条目呢?八条目就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现在常常讲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八条目的后半段。修身之前要做准备,准备什么呢?八条目的前半段,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整个《大学》就是围绕这三纲领八条目来展开的。最高理想是止于至善,通过明明德,明自己的德性,然后不断地新民(原作“亲”,通“新”),就是说让民众都能够不断提升自己的道德品质,最后一起达到至善。
八条目中,核心的条目就是修身,前面的四个步骤,是为了修身,后面这三个是修身以后所要实现的目标。所以《大学》里面讲,“自天子以至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不管天子也好,普通老百姓也好,都要以修身为根本。修身的目的就是要达到一个道德层面的自觉自愿。因为如果是被动的,就不能够称之为道德了,那就是在法律制裁威胁下遵守法律的问题,道德一定是出于自觉自愿,只有这样,才可能达到至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修身当然是最根本的。
为人之道——《论语》
《大学》可以说是一个入门,然后具体的又该怎样去做呢?这就有《论语》中提出来的那些具体的道德规范作为参考。
《论语》的核心,其实就是仁。因为在孔子所处的时代,按他自己的话来讲,是“礼崩乐坏”了。那么怎样来挽救这个礼崩乐坏的危局呢?孔子就强调要通过人的自我修养来恢复对于礼这种规范的遵循。
孔子讲“克己复礼为仁”,即主动地克制自己的行为,使自己的行为符合礼的要求,这就是仁的意义。所以孔子提出来的仁是倡导一种道德的自觉。同时,仁如果具体来讲,又是分散在各个方面的。所以孔子回答什么叫仁,答案是多得很。他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点,来告诉对方,什么叫做仁,通过仁来规范这个人的各种行为。
完美政治——《孟子》
到了孟子那儿,又把孔子“仁”的思想,进一步推演,成为了“仁政”。仁,不仅仅是每个人自我修养时应当自觉遵守的规则,同时也成了一个治理国家的根本理念。
孟子认为,治理国家必须要以礼乐教化,而不能够用强制的、暴力的手段,要实行王道,而不是霸道。实行王道主要的措施就是要置民恒产。孟子认为老百姓如果没有固定的而且有保障的财产,就不会有恒心,即“无恒产者无恒心”。没有恒心,国家就不会稳定。
置民恒产在当时讲就是给人民一定的土地,让他们都拥有自己固定的财产。所以孟子常常想象着这个仁政的结果是百亩之田、五口之家,小孩子有人抚养,老年人也有肉吃,并且不必担心强权的剥夺。这样当然就是一个比较美好安定的社会了。
最高的德——《中庸》
道德自觉了,政治安定了,就有了达到至善之境的基础。什么是至善呢?就是中庸。从孔子开始,儒家就认为中庸这个品德是最高的。孔子讲过,“中庸之为德,至矣,民鲜久已”。中庸这种品德是最高的,老百姓能够这样去做的已经很少了。
《中庸》这本书就着重探讨了中庸这个品德的内涵。中庸这个德是什么样的德呢?它有两个根本的意义,一个就是中,即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恰如其分,也就是要掌握一个度。中庸的庸是通常的意思,也是用的意思。所以中庸也可以反过来讲“用中”,即我们要“用”这个“中”,“中”可以说是一个常道。
在这个意义上儒家还讲一个概念,叫做和。跟“中”一样,“和”也是恰如其分的意思。所以中庸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我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了,而且是恰如其分,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就对了。儒家还有句话,“礼之用和为贵”,这个“和为贵”并不是说和和气气,这个“和”就是指用得恰如其分。所以礼之用也要恰如其分,过头了就虚假了;不足了,心意没到不够诚心,所以一定要恰如其分。这个分寸是很难掌握的,所以《论语》里面借孔子的弟子有子之口讲道,“礼之用和为贵,大小由之”,只要能够掌握这样一个原则,掌握这个分寸,那不管大小事情,都可以做到得心应手。所以中庸这个品德也可以说是中国人的一个实践原则。
《中庸》的另一个根本意义就是“诚”。我们现在都在讲诚信,《中庸》就把“诚”这个概念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诚”是什么?天之道!“诚者天之道”。天是最讲诚信的,“四时不忒”,四季不会错位,不会不来。春天过去一定是夏天,夏天过去一定是秋天,秋天过去一定是冬天,这个规律是不会变的,这是天道,天道就是这样的诚。那么人呢?人就应该效法天的诚道,所以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这句话在《孟子》里也讲过,孟子讲“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说法不太一样,但意思是一样的。
中国人非常强调以德配天,德侔天地,这是最高的。我们去看孔庙,孔庙里面写的就是德侔天地。因为孔子了不得,他的德行可以跟天相配,什么地方相配?这个中间就是这个诚字。所以天人合一,其实讲的就是这种德的天人之间的合一,也可以说是一种德行上面的天人感应。你的德行跟天一样了,天就保佑你,你德行达不到天的要求,天就不保佑你,所以人的品行跟天的品行是互相感应的。人道应该向天道学习,天之道讲诚,人之道也要讲诚,以人道的诚之德去配天道的诚。《中庸》里这个诚的思想的提出,可以说影响了整个中国文化的气质。
到了宋代,我想就完全形成了中国的这样一些根本性的典籍,三玄、四书、五经。可以说从中国本土的经典里面来看,在以后的发展中,都没有离开过这些经典。不管是讲科学的也好,讲医药的也好,讲农业的也好,引经据典都离不开三玄、四书、五经。所以我前面就讲了,别看中国有那么多的典籍,但是汇总起来,都是有源可循的,这个源就是这些根本性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