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导读(五十三)——第25卦《无妄》卦（上）
无妄卦第二十五：震下乾上（天雷无妄）
【原文】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shěng）眚，不利有（yōu）攸往。
《彖》曰：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shěng）眚，不利有（yōu）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
《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注释】
(1)无妄：卦名，下《震》为雷，为动；上《乾》为刚，为健。动健相辅，阳刚充沛，天空鸣雷，震动万物，人心振奋，大有作为。须遵循正道，不可妄行。故名“无妄”。象征“不妄为、不敢奢望”。
(2)元亨，利贞：物皆无敢诈为虚妄，此谓物皆“不妄为”之时，俱行实理，所以大得亨通，利于守正。
(3)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匪”，通“非”。“眚”，祸患。这两句从反面设诫，说明当“无妄”之时，不行正道者必有祸患，不利有所往。
(4)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外、健”，指乾居外卦。“内、动”，指震居内卦。这两句举上下卦象，说明阳刚自外来内为主，内外二体既能震动、又秉刚健，故物皆不敢妄为。
(5)刚中而应：指九五刚居中则能断制虚实，下应六二则物所顺从，不敢虚妄也。此句又以二、五爻象释“无妄”之义。
(6)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命”，教命。这两句承前文之义，释卦辞“元亨，利贞”；说明“无妄”之时可致亨通，威刚方正，私欲不行，何可以妄？必须守正，是“天”之“命”，不可违抗。
(7)天命不佑，行矣哉：“行矣哉”，竟敢如此妄行？含谴责之义。这两句合前文“无妄之往，何之矣”，释卦辞“其匪正有眚，不得有攸往”；说明远背正道者，天命之所不佑，不得妄行。
(8)天下雷行，物与无妄：“与”，语气词，此处含有“皆”之意。这两句《无妄》上乾为天、下震为雷之象；说明雷威奋动，万物不敢妄为。
(9)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茂”，盛也，此处指“天雷震奋”似的“强盛威势”；“对”，配合，对时，顺应天时。此句说明“先王”效法《无妄》卦象“天下雷行”的强盛威势用以配合天时、养育万物，使之各不妄为。
【译文】
《无妄》卦象征不妄为：亨通顺利，利于坚持下去；背离正道的人必有祸患，不利于向前发展。
《彖传》说：“无妄”，譬如刚健（即初九爻）之象从外部而来，成为的内卦之主。内卦为震，初爻为阳，威势震动而又本性健强，所以说“动而健”。九五刚爻居中与六二阴爻相应，所以因守正道而大亨大通，这就是天命。“背离正道的人必有祸患，不利于向前发展”，因为背离正道妄行无路可通。上天不给予佑助，怎敢妄行呢？
《象传》说：天下有雷在运行，万物应声而起，这就是无妄的卦象。先王从中得到启示，奋勉努力，配合天时变化，养育万物。
【解说】
《无妄》卦是异卦相叠，下卦为《震》，为雷；上卦为《乾》，为天。震在天之下而有雷在动，为阴阳相合。动而健，刚阳盛，人心振奋，必有所得，创生万物，并赋予合乎自然的纯正本性。天下雷行，万物不敢妄为，为“无妄”。无妄象征“不妄为”。合乎客观规律，不违事实，亨通顺利，必可致福。否则就会发生祸患，不利于发展。因而，古代帝王，效法这一精神，配合季节时序，顺应万物的各别性质，自然而然的养育万物。
《无妄》卦所有爻由阳变阴或者由阴变阳而形成的“错卦”是“地风升”，将上、下卦颠倒后而得到的“综卦”是“山天大畜”，刚自外卦《艮》而成为内卦《震》。“九五”阳刚与“六二”阴柔相应，大的亨通是位置正当，这是天命。若不如此则有灾，不利于行动。《序卦传》说：“复则不妄矣，故受之以无妄。”意思是“返回正道，重新开始就不胡来了。所以在表示重新开始的《复》卦之后，接着是《无妄》卦。”妄与诚相反，虚伪的意思。“无妄”，即不虚伪，亦即依照道理，自然应当如此。
由卦变来看，《讼》卦的“九二”与“初六”交换，成为《无妄》卦，《讼》卦的“九二”，本来不正，降到初位得正，因为这一变动，由虚变实，自然而且合理；所以称作《无妄》卦。“九五”刚健中正，又与内卦中正的“六二”相应。这一卦强调：动而健则吉祥，伟大、亨通、祥和、坚贞，四德具备，有望外的福。如果动机不纯正，将有弊害，前进不利。
【原文】
初九：无妄，往吉。
《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注释】
(1)往吉：指初九以阳居“无妄”之初，处阴柔之下，以贵下贱，有谦恭不妄为之象，故“往”得其志，必获“吉”。
【译文】
初九，不妄动妄求，向前发展必获吉祥。
《象传》说：“不妄动妄求地向前发展”，因为进取的意愿是会得以实现的。
【解说】
第一爻是是主卦下爻，代表主方的行动，阳爻，表示主方积极主动地谋取和扩大自己的利益，比如：创新、创业、投资、进攻、求职、示爱等。这里的“无妄”有“本来没有错”的意思，主方的积极主动是对的，可以改善自己的素质，可以得到客方的帮助。“往吉”，只是指主方的积极主动。在对待客方的态度上，主方要注意卦辞的“其匪正有眚”。
第一爻是阳爻在阳位，当位，表明主方积极进取，努力改善自己的素质，这是正确的；与四阳不有应，表明主方的积极主动与客方有冲突，是来自客方的对主方不利因素，对于主方来说是“无妄”；主方应当妥善处理这“无妄”的麻烦，继续保持积极主动，“往吉”。
从卦象上看，“初九”刚爻居阳位，是内卦的主爻。纯阳不杂，实而不妄，象征事情开始的第一步，起步不妄，就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在素质上有利于实现“无妄”，预示着吉祥的前途。原来《讼》卦不正的“九二”降到初位得正，成为《无妄》卦的主体；它就没有妄想妄行，一切按照天道规律行事，当然就无往而不吉，能够得遂进取的心愿。《象传》说：“可以得志”。这一爻强调：起步无妄，前途吉祥。
【原文】
六二：不耕获，不（zī）菑（yú）畲，则利有（yōu）攸往。
《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注释】
(1)不耕获，不菑畲：“菑”，田一岁曰“菑”，指初垦的瘠田，此处用如动词，犹言“开垦”，与前句“耕”互文。“畲”，三岁曰“畲”。指耕作多年的良田。这两句“不耕”、“不菑”均为诫辞，意犹“不妄耕”、“不妄菑”，说明六二当“无妄”之时，柔正居中，上应九五，不敢妄为而安守“臣道”，故以不妄耕求“获”，不妄垦求“畲”为喻，谓如此“则利有攸往”。
【译文】
六二，不事耕种，不图收获；不务开垦，不谋良田。有利于向前发展。
《象传》说“不事耕耘，不图收获”，因为六二未曾谋求富贵。
【解说】
第二爻是主卦中爻，代表主方素质，阴爻，表示主方素质不佳，比如：资金缺乏、地位底下、实力薄弱、教育程度低等。主方素质不佳，客方素质良好，主方积极主动争取客方帮助，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不耕获，不菑畲”。不过，可能取得的发展是有限的，仅仅是“攸往”而已。
第二爻阴爻在阴位，当位，表明主方素质不佳，有可能从客方受惠，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与五阳有应，表明客方素质良好，正好可以满足主方的需要，“不耕获，不菑畲”。尽管从客方得到的收益是有限的，主方还是应当利用，“则利用攸往”。
从卦象上看，“六二”柔顺中正，因应天时，顺应天理，没有份外的欲望；所以，悠然自得，一切听其自然，而不强求。人的作为，如果期望过分的收获，就是“妄”。“望”与“妄”通用，这种没有过份欲望的态度，就是“无妄”。听其自然，但求耕耘，不问收获，才能称得上“无妄”。不期望不耕耘就有收获，不期望刚开垦的田地就能丰收。《象传》用耕田取象，因时顺理，反映了不应该过分贪求的思想和不耕而获、不种而富的社会现象。这一爻强调：寄希望于虚妄，无利可言。
【原文】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注释】
(1)无妄之灾：此谓六三阴居下卦之终，失正躁动，虽不妄为，也可能引来无故的灾殃。下文三句正是以路人顺手牵羊，邑人横遭飞祸为譬喻，说明“无妄之灾”的情状。
【译文】
六三，意想不到的灾祸：就像有人把一头牛拴在村边道路旁，路过的人顺手把牛牵走，村里的人却遭到了怀疑。
《象传》说：因为“过路的人顺手牵走获得了耕牛”，所以“村里的人被怀疑偷牛而遭受意料之外的灾祸”。
【解说】
第三爻是主卦的上爻，代表主方的态度。阴爻，表示主方态度随和。同时，第三爻是对第二条的补充，两条都是阴爻，这表示主方素质很差。这里的牛，指客方，因为客方被系在与主方的关系中；“邑人”是主方，是系牛的人；“行人”指主方与客方之外的第三者，这第三者利用这条牛被系的机会，把牛牵走了，得到了益处，而主方遭受了意想不到的灾祸。
第三爻是阴爻在阳位，不当位，表示主方对客方的随和态度，有可能被客方利用，从而受到客方控制。与六阳有应，表示客方以强硬的态度控制态度随和的主方，对主方的不利，是“无妄之灾”。客方的强硬态度是素质过强的表现，遇到态度随和的主方，可能行动过分，不仅对主方不利，也可能使客方自己受到损失，因此说“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从卦象上看，本卦的六爻，都是“无妄”，但无妄并不一定就有好结果。“六三”阴爻阳位不正；因而，会有完全没有理由，完全难以想象的无妄的灾害。就像存在村中系牛，被走路的人顺手牵走，住在附近村里的人，被怀疑是偷牛的贼，蒙受不白的冤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真是“无妄之灾”，无缘无故而受灾。这看来是偶然事故造成的，该倒霉的人即使不妄为也无法逃灾。这一爻强调：虽然不妄为，也可能偶然遭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