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檀香木
有一年初春,我母亲从四里外的花市买回一大一小两“棵”檀香木(小的是卖家赠送的)。回来后立马栽在盆子里,还让我们凑近了去闻。果然是檀香味道。此木养了两三年,我今日去看,觉得仍是旧日大小,于是去和母亲说,问她是不是受了骗。她却说不会。没事儿的时候,她经常拿尺子量的,檀香木已经长大了许多,只是我们天天看着看不出个所以然罢了。
我讨了那棵小点的回来。两年过去了,小檀香木没有生出一条根须,分明就是一截木头。又不敢再与母亲争辩,只是拿回家栽了,且按照母亲的吩咐,隔一两日就喷喷水,松松土。待它如同其它花卉一样,不曾有任何的偏心。值得庆幸的是,檀香木“插”在盆子里却不烂根,隐隐仍有一股子香味分散出来。至此,我也就不去追究它是不是一棵植物了。
三月天气。风可劲儿地吹,堆积在各处的积雪开始融化,到处都是水汪汪的。我站在风里,鼻子伸长,仿佛能嗅到春天的味道。然而春天是什么样的味道呢?各人有各人的见解。如果我说春天是桃花的味道,就会有人不服气,说春天是青草的味道。但我若说春天最美是草木散发出的清香,估计也会有人来问责,他们会说,春天就是花朵的味道啊,桃花杏花樱花海棠花,可都是在春天里开的。这叫我怎么回答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答案吧?其实,春天的美,完全是因为它是新的,是一年的起始,是希望的源头,是一场初恋。
在母亲眼里,春天是檀香味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就像她相信那棵檀香木一样,她相信春天到了,万物皆会有改变。好的事物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坏的事物会向利好的方向发展。总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活了七十多年,见惯了人间繁琐事,因此母亲比我们更从容。我也想学她的样子,那就尽心把檀香木当做花来养。我期待着有一天,我的檀香木会给我一个惊喜,让我相信我们的生活里还有童话。
午后,我在风中的街道踟蹰,一滴被风吹来的水落进我的脖颈里。我感觉寒凉,再抬头,路边是一家服装店,店面的屋檐上正滴着水。三月的天气湿漉漉的,让我忽然想起“春寒料峭”这四个字。春风入骨,冷风生生地把一股子凉气逼进人的骨缝里,人倒不如冬天过的坦然。
春天了,人心和这春风是一样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浮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也是。在这即来的春天面前,我的心忽然变得很小很小,小得装不下一棵微型檀香木,小得接收到一点点的不良信息都觉得压力山大。我在春天面前,在百花未及开放之前,就先自颓靡了。然而,这是我的过错吗?这春天,要么就来的干脆些,要么就再等些日子,这样暧昧着,混沌着,犹豫着,有什么意思呢?
在生活里面,没意思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有意思的事情似乎也不少。比如,我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桌案旁的那棵檀香木又开始发散浓郁的香息了,这香息,再次把我迷惑了。也让我相信,日子虽然是沉闷的,但我们不妨把自己的心加宽些,让芳菲进来,让爱与温暖进来,让青草和花朵进来,让梦想与希望进来,让未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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