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的残缺美
印章早期是以一种“信物”的形式而存在的,象征着持有者的身份,是以要求印文清晰、完整、工稳。直到宋元时期印章逐渐又慢慢成为文人们的玩物,从此印章也就走上了它的艺术化道路,“篆刻”一道应运而生。大量的出土印章钤盖出来的残破痕迹又启发了艺术家们,对印章进行进一步的艺术化——残破,进而又产生了“金石味”的说法。这里不得不提及历代篆刻家敏感的艺术嗅觉。秦汉印(铜印为主)是因为长期锈蚀和风化,才使得原本清晰的文字变得斑驳残破。这种残破经历了历代篆刻家们的研习和日渐完善,形成了与原先相对的另一种美。这种美与原先的工整不同,它更注重那种历尽沧桑、过尽千帆后的古朴之感,所追求的则是那种浑然天成的自然残破,不可以有做作。邓石如、吴昌硕、齐白石、来楚生等大师均是此中高手。我们在篆刻创作过程中,除去元朱等工稳印,印面无残则显死板,而为了做残而做残又多牵强,做残不到位,又会损字害意。章法、刀法、篆法是构成篆刻艺术的三大要素,而做残和这三者是紧密关联的。秦汉印印面如有留白处是最容易被磕碰、腐蚀的,故而受损最为严重,钤盖出来多少会有坑凹、豁口等。这样就在原本大量留白的地方随机造成了一些残破,从而充实了整个印面,使印章在章法排布上原本存在的不足被掩盖下去。我们篆刻时模仿这些残破,当然也要尽量接近于自然形成之效果,更重要的是这些残破在整体印面上起到的作用,哪些地方字形安排太过稀疏、哪些地方笔画排布太过密集,如何运用残破去将这些缺点转变成为亮点,都是需要考虑的。不过画蛇添足,过犹不及之事断不可为。篆刻作品直接产生于刀,但是做残相对于我们正常创作时,可能根本谈不上刀法一次。因为做残极不规则,何处做残、如何做残都只是根据篆刻着自己的主观思路。不过大体总结下来,大体规律还是有的。边框有敲、推、刮等技巧,造成或磕碰、或氧化、或腐蚀风化的效果。“推”类似我们篆刻时使用的冲刀,出现的做残效果刚劲有力,多是直线;“刮”则类似披刀,这种刀法造成的边框直线、曲线均可,并且钤盖后朱白分明,痕迹清晰,不过这种刀法对篆刻者的控刀要求很高,因为稍不注意,就会使线条变得俗腻,油滑滑的,与做残的原意背道而驰;“敲”则简单的多了,多用刀柄的侧面或者棱角敲击印面边框,这样产生的残破没有规则,并且有一种毛糙的感觉,用力大小和用力方向也需要篆刻者自己注意。在白文印章中的做残多是冲刀故意豁开或将边框削得露出文字笔画,将原来的留红部分只留几处似有似无的痕迹。朱文多是切断线条,偶尔在线条只见还需留下几个小点,造成似断而未断的效果。最后是对于篆法。篆法和做残之间的作用和上面两者又有区别,因为它们之间的互动性更为强烈。首先做残切不可损字,如果线条中间需要断开,绝对不能影响到这根线条的整体连贯性;而篆字也切不可为了残破而改变、转换字体字形,保证文字清晰是做残的基础。残破美丰富了篆刻艺术,它使得线条更有审美冲击力,印面更有的质感,是篆刻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