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西门和南阳桥

老西门与南阳桥

「神户、公平路、方浜西路」

聿

书笔绘

外婆的父母都是苏州人，民国初年举家从上海东渡日本神户，专门做中国南北货的生意。天津的良乡栗子，南京的花生曾经在日本很受欢迎。我的太外婆在日本的生意一度兴隆，成为在神户远近闻名的中国铺子。

外婆1927年出生在神户，直到南京沦陷，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英海军实施了对日本的禁运，外婆一家被迫搭船回到了陌生的祖国。外婆的母亲将在日本经商留下的积蓄换成了金条，藏在了海参腹中，终于在公平路码头登岸时逃过了日军的盘查。

外婆的母亲用一些“大黄鱼”顶下了南阳桥附近的一套石库门住宅，外婆便在那里度过了她的青春。南阳桥作为一个地名已经从上海的地图上消失，位置上位于现在的方浜西路，自忠路和西藏南路三街交汇处。南阳桥向西便是法租界，东侧是华界。

外婆一家抵沪时，租界已经落入日本占领军之手，因此昔日华界与租界之间的铁门换成由日军把守。外婆当时喜欢看电影，可沪上的电影院基本都在租界内，因此每次看电影都要穿越日军把守的铁门，并向日军的卫兵鞠躬。小时候由于和外婆住在一起，总是津津有味地听外婆讲那些四十年代上海的故事。如今外婆已经离我而去，但这些故事总是铭记在心，也很想再去看看老西门，南阳桥等外婆青春岁月住过的地方。

记得1997年上大学一年级时，外婆的姐姐从纽约返沪探亲时我曾经走过一次当时的方浜中路。当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叹上海浦东的变化和南市的永恒。今年五月，我再次来到老西门一代，方浜路以北已经面目全非，方浜路以南，中华路以东，复兴路以北和狮子街以西的地块已经进入动迁的尾声。好在一些居民尚未搬迁，地铁内还留有一丝生气。走在孔家弄的大小弄堂里，感叹外婆之芳华岁月献给了那腥风血雨的四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