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丨婺源篁岭及程村

拽着秋的尾巴，执一笔心中念想，背上行囊，出发！

沿高新景公路，一路向北，经桐庐、淳安、临安、黄山、泾县，穿过皖南川藏线，走走停停，尔后直奔婺源。

婺源，像一颗明珠，镶嵌在皖、浙、赣三省交界处，历史悠久，物华丰厚，人文底缊深博。据记载，婺源商卅时属杨州之域，春秋为“吴楚分之源“之地。唐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析休宁县之回玉乡和乐平县之怀金乡置县，以地当婺水源头而名。婺源是古徽州文化代表之一，也是南宋朱熹祖籍。

想像中的婺源，群山连绵起伏，空气中都是红叶的馨香。可事实上，一路山峰树木，和自己家乡，相差无几，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

【篁岭】

要说婺源最有特色，还数篁岭，尤其建筑，更显徽派文化。

进寨，迎面就是一大堵贴崖而建的徽楼，宏伟气派，白墙黄中泛黑，斑驳的墙体，散发着浓浓的年代感，黑黝黝的翘脚檐，似千岁老人，捋着胡子慢悠悠讲述着篁岭历史。拾级而上溜圆的青石子，坑坑洼洼，复制粘满了古圣贤儒商贾的脚印。

古山寨依山傍水，千年古树随处可寻，每一幢建筑，饱经风霜。亭台楼阁，古色古香。

民居沿水口栉比鳞次呈扇形依梯次而造，整个寨子又以“天街九巷"，串连成扇柄上的扇骨、扇面、扇钉。街巷两边，徽式商铺林立，且多为前店后坊，各自经营特色酒吧、小吃、土特产。小店主们有无生意尚不在意，都悠闲自得靠在窗口忙自己的亊情。高大的柿子树，倚老墙根而生，红红的小柿子，沉甸甸垂挂在白墙黑瓦上，顿生诗意。整个寨子有别于其实旅游景点，少有人献媚兜售。头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特别容易让人满足又宁静。

篁岭素以“晒秋"而闻名遐迩。因为山寨倚山而建，可供晾晒平台很少，村民们只能因地制宜，将所获粮疏瓜果，用竹匾篾箩之类，摊晾在自家门楼窗台屋顶。随一年四季的变换更替，所晒物品也各具颜色。久而久之，整个山寨五颜六色，一幅幅天然水墨山水应运两生，由此也引来了全国乃至世界游客和摄影爱好者。

沿小路慢慢逛，仿佛掉进了粮仓，不管朱门高楼，还是土坯简陋，几乎家家有东西晒，干的湿的，红的黄的，挂的晾的，琳琅满目五彩纷呈，色彩炫烂得令人目眩。阳光下，五谷杂粮散发出特有的香味，让你心生丰衣足食的满足感。

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各色的老窗，古藤蔓镶嵌着框边，既苍桑又富有生机，人往那一站，即刻有了故事感，袅袅炊烟下，人们穿梭在油画中。古朴的徽文化，深深镌刻在这一砖一瓦中。如果我夏天来，会选择在这住一晚，拎着相机去看日出，穿过小巷去听鸟鸣，傍晚时分择一盖天古树席地而坐，听老农唱唱民谣，说说儒商们的兴衰史，晚上趴在窗口看月亮。

初冬早上的霞光，漏过秋叶，照在人们肩头，暖暖的。对面小弄堂，有村姑老夫担水挑箩进出。光影斑驳投射在古巷，形成美丽剪影，如同遥远岁月，走出的人物。

过天桥、“偶然相遇"酒吧，沿山溪折流两下，有一悬空怪屋。怪屋用黄土夯成，土坯房上下分层悬空，上挂下顶，似断非断般藕断丝连着。一架老爷水车，紧倚一旁，晃悠悠转着轮子，似年迈老爷爷，肩顶缺了牙的老奶奶，不离不弃。

小桥流水，老树昏鸦，粉墙碧瓦，五谷杂粮，秀水碧天，该怎样来描绘这幅水墨丹青？

沿石阶往下有个小平台，一株火红的乌桕树，婷婷卡在豆腐坊角落，袅袅炊烟，从红红的叶间穿过，飘向后山坡大片的梯田。此时正值秋未初冬，油菜花苗还绿萌萌。可以想见，来年春天，又该会是怎样的壮美图像！

沿乌桕树往下看，一家手工磨豆腐作坊，生意红火，浓浓的豆香味，远远飘过来。有兴致的朋友，可以自己上前亲自磨两把。六元一小碗的豆浆，虽说有点小贵，但也能吃出点儿时的味道。

走走停停，很快到中午，我们找了家叫“晒娘“的小吃店，每人点了份凉皮，客满，只能端着碗或坐或站着吃，绿油油的香菜叶，裹挟着脆香花生米碎，散泼在白嫩劲道的凉皮上，吃在嘴里，也让人十分过瘾。

走出"晒娘"店，往左有一小块平地，凉棚下，一老一少埋头写生，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份扰喧嚣，与他们无关。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感受与世隔绝的清静，又何偿不是一种幸福呢！是怎样的激情，点燃上帝的画笔，把这神奇大地，恣意泼洒得如此秀美：诗意盎然的粉墙碧瓦；红叶铺就的石径小巷；玲珑有致的水上廊桥；五彩缤纷的瓜果馨香；蓝天白云下翠竹间的青烟袅袅……

“五岳归来不看山，婺源归来不看村“；“青山青水青泉，难得一方净土；徽俗徽建徽戏，自有千年古韵”。朋友，跟我们一样，腾点时间，找点空闲，带上适宜伙伴，跨越山河，向快乐出发吧！

【程村】

去了婺源，感触最深是沿途的微派民居，粉墙黛瓦，爱憎分明，从皖南川藏线一路拍过来，总算见到了自己心仪之景物。

匆匆赶到程村，天已将黑未黑，两曜选明，这边晚霞似落非落，那边一勾弯月已悄然登临，洛神般笑盈盈府视风尘仆仆的我们。幸好同行老师提前联系了店家，否则临时吃住容易扑空。

房东早已在大门口热情相迎。停车的地方，凭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千年古枫树，三五大人都合抱不笼。树干疙疙瘩瘩结结实实，树冠盖天，满地金灿灿的叶子，即刻便有了浓浓的婺源味！

夜阑人静，想像明天的拍摄场景，辗转反侧。披衣坐起，窗外，夜正酣，天空月色清冷，星光点点。楼下的古枫，枝叶伸进窗檐，寒风一吹，树影婆娑，枫叶悉索作响。远处，除了几盏孤灯，山上还有忽隐忽现光亮，莫不是房东摸黑上山为我们占机位去了？偶尔会传来几声鸡鸣狗犬。

“好天连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难睡。西南月落城乌起"。

“落叶满天声似雨，关卿何事不成眠“，关灯！

迷糊中，被房东敲门叫醒，迷迷瞪瞪跟着乌漆麻黑踅摸着上山，也不知山多高人多少，只管死命跟，怕掉队，一行匆匆一个紧盯一个，生怕错过拍摄时机。

大约爬了二十多分钟山路，终于摸到向导头晚帮我们占的位置。抬头看看，天末泛白，长吁一口气。七手八脚架好相机，冷风一吹，才知道己是满头大汗。看两边，角架一个紧挨一个，每机位只害得下一双脚，真是寸土寸金啊。村民们依机位的优劣收取占位费，五十至三百不等，也算是赚点辛苦钱吧。此时，满山银屏亮晶晶如莹火虫般闪烁。

天色还早，我们在瑟瑟寒风中静等黎明的到来。一弯细月渐渐下沉，启明星忽闪忽闪懒在那不动，星星懒散地掉在半山腰，云朵依稀有飘过，东方也有了些许红光，山脚村子次递亮起小灯。虽己过立冬，但彼似“风高秋月白，云票晚霞红"。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压低嗓音激动喊：烟来了烟来了！大家齐刷刷往下看，一缕缕青烟，婀娜多姿从黑瓦粉墙间飘出，袅袅升腾。灯火也从三五盏渐渐蔓延至全村，如夜明珠照亮山河千万朵。这久违的人间烟火，从徽味十足的老房头升起，格外让人心潮起伏。三五千人聚集的山头，静悄悄地，相机和手机的亮屏，和天上的星月，遥相呼应。这夜色斑阑的石城，此刻，谁也不敢轻易打破她的宁静！

终于，红光替代鱼肚白彻底登场，初升的太阳躲在对面山头树隙间犹豫徘徊，似羞涩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我们只能伸长脖子不停探望，眼睛一秒也不敢离开。红日又如玩皮孩子，露出一秒又迅速躲到云背后。大约过了三五秒，一轮金乌，终于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喷涌而出隆重登场，万道金光光芒四射，刹那间，耳畔只剩下咔咔咔咔机枪扫射似的快门声，人们沉寂在无与伦比的享受中。

强光，穿透碧云，从山头直扑进山村，玉色般的金光，仿佛能穿墙而过，每幢白墙黛瓦，金礕辉煌，乳白色的平流霞，又驾着金光，玉带般平缓缠绕着，白云，青烟，玉雾，和着金光，把个程村，涂抹得五彩缤纷，如梦似幻！

看着眼前的美景，我们都看呆了！是怎样的激情，点燃了上帝的画笔，把这神奇山城，恣意挥洒得如此水墨丹青！这诗画般神奇的地方，难怪被称为“中国最美乡村”，“摄影师的天堂”！

 

 （本文作者/摄影：岁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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