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富避税，连孙悟空都惊动了
非洲女首富伊莎贝尔·多斯桑托斯现今居住在伦敦，资产估计有20亿美元。伊莎贝尔有一个很励志的成长故事。早年在贫穷的安哥拉首都卢安达生活，童年时候随母亲去了英国,在伦敦求学，毕业后进入了普华永道伦敦办公室工作。此后心系祖国，放弃了高薪工作和优越的生活条件回到了落后的安哥拉，在这个歧视女性的国家里一步一个脚印成长为商界女强人。但是有时伊莎贝尔·会忘了提到自己的父亲，安哥拉前总统若泽·爱德华多·多斯桑托斯。
安哥拉原先是葡萄牙殖民地，若泽·爱德华多·多斯桑托斯早年投身独立运动，一度前往前苏联阿塞拜疆的一所大学学习，在此期间与一位俄罗斯籍的同学相识相爱结合，此后回国继续参加斗争。安哥拉于1975年11月宣告独立，成立安哥拉人民共和国。多斯桑托斯从1979年9月起任共和国总统，直到2017年9月卸任，共在位38年。
伊莎贝尔·多斯桑托斯1973年出生于阿塞拜疆，年轻时父母离异，随俄罗斯籍的母亲到英国生活，说起来这也有些灰姑娘的意思。从伦敦国王大学毕业后，伊莎贝尔进入永道会计师事务所（永道后来与普华合并为普华永道）工作。后来回到祖国，开始展露商业才华。2003年，伊莎贝尔与自己的白马王子，刚果（金）富豪之子辛迪卡·多科罗完婚，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石油是安哥拉的经济支柱，全国90%的出口收入都来源于安哥拉的国有石油公司Sonangol集团。伊莎贝尔夫妇通过境外的控股公司持有这家公司40%的股权。除此而外，二人还控制了安哥拉的钻石贸易公司Sodium公司，并以此为支点，打通了钻石从开采到切割、抛光、销售全产业链。近几年来电信业发展迅速，公主和王子则参股安哥拉的电信公司Unitel。此外，经济建设需要大量的水泥，这个行业都少不了二人的参股，此外，二人拥有的公司承接大量的政府项目，业务蒸蒸日上。到了2013年3月，福布斯杂志公布非洲富豪榜，女强人是上榜的唯一女性且最年轻。她拥有安哥拉电信公司Unitel25%的股权，两家葡萄牙银行的股权，一家葡萄牙通信公司的股权，控制了安哥拉最大的水泥制造商，还在雄心勃勃地扩展至房产地、零售业和啤酒行业。
搬来孙悟空
伊莎贝尔夫妇进军啤酒产业时成立了安哥拉公司 Sodiba Lda，这家公司预计年销售啤酒1.2亿升，真是大手笔。但是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有名的女人难上加难。为这个项目，伊莎贝尔夫妇找来了著名品牌荷兰啤酒公司喜力旗下的一家葡萄牙公司开展合作。安哥拉引进外资企业，有10年的税收优惠期，但是当时父亲还在总统位上，难免吃瓜群众说三说三道四，于是伊莎贝尔想到了壳公司这个遮天大法。
伊莎贝尔夫妇成立了3家壳公司同时来持有安哥拉啤酒公司 Sodiba Lda.的股权。第一家持股公司名叫Sodiba SA, 注册于安哥拉；第二家持股公司名叫 Alcea Ltd., 注册于马耳他；第三家持股公司名叫Saguaro Management Ltd., 注册于毛里求斯。第三家公司是伊萨贝尔夫妇控制，但是又不想让吃瓜群众知道。怎么办？亮点来了。伊莎贝尔夫妇指定了另一家毛里求斯公司来代持毛里求斯Saguaro Management Ltd.公司。这家代持公司名叫孙悟空服务公司（Sun Wukong Services Ltd.）。
话说孙悟空你不在东胜傲来神洲花果山水帘洞好好呆着，跑到非洲东海岸这个岛国来做什么？这还得说到毛里求斯的一家咨询公司。这家咨询公司名字叫做ABC环球管理服务公司 (ABC Global Management Services)，是毛里求斯著名的ABC集团下的离岸公司服务机构。ABC环球管理服务公司2006年帮助伊莎贝尔夫妇注册了Saguaro Management Ltd公司并帮助打理至今。2015年ABC集团创始人的儿子Vincent Ah-Chuen开始担任孙悟空服务公司的董事。从Vincent Ah-Chuen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华人文化圈的影响。伊莎贝尔夫妇就是通过这个Vincent和孙悟空搭上了关系。
ABC服务团队肯定读过《西游记》，熟悉第三十二回《平顶山功曹传信 莲花洞木母逢灾》的情节：孙悟空要玉帝帮忙把天装到葫芦里，玉帝为难。这时哪吒奏道：“请降旨意，往北天门问真武借皂雕旗在南天门上一展，把那日月星辰闭了。对面不见人，捉白不见黑，哄那怪道，只说装了天，以助行者成功。”玉帝准奏，哪吒遮住了天光，帮孙悟空骗取了妖怪的法宝。孙悟空和哪吒这对好搭档天都能遮，让巨额财富从吃瓜群众眼中消失，让巨额财富的控制人从监管部门眼中消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也许是出于这个寓意给代持公司取名孙悟空，Vincent自己扮演哪吒三太子担任公司董事。毛里求斯是个避税港，保密性好，允许代持，监管机构并不向外公布公司的实际所有人，只公布公司的注册地址以及注册日期。如果不是后来伊萨贝尔的商业文件泄露，吃瓜群众永远不会知道这层控制关系。
乾坤大挪移
近年来避税港的日子不好过。国际货币基金说过度活跃的离岸金融中心会损害全球经济，经济合作发展组织推动各国开展名为“税基侵蚀与利润转让”的全球反避税活动。毛里求斯这种保密性良好避税便利的离岸金融中心受到国际社会抵制，上了欧盟的税收合作黑名单。
2014年安哥拉啤酒公司 Sodiba Lda还在建设期中，荷兰喜力公司要从伊莎贝尔夫妇手中购买该公司25%的股权，出价3000万美元远高于建设成本。还没有建成先赚一笔当然是好事。但是伊莎贝尔是专业人士出身，知道转让以前找税务顾问咨询一下，三家持股公司当中从哪家手里转出为好？税务顾问普华永道建议说，毛里求斯因为被打入黑名单，荷兰公司不能跟毛里求斯Saguaro Management Ltd.公司交易。
好在当初设立架构的时候，税务师已经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边，在毛里求斯之外还在马耳他和安哥拉各设了一个持股公司。马耳他也是一个避税港，如果马耳他公司转让股权不需要纳税。但是马耳他公司 Alcea Ltd.,持股比例较小，只有20%，无法满足需要。最终普华永道建议从安哥拉公司Sodiba SA.来转让。但是安哥拉公司Sodiba SA. 如果直接转让，要负担巨额的税款，因此税务师给出了一个分步走的计划。
第一步，在马耳他成立两家控股公司，简称Malta Co. 1和Malta Co. 2；
第二步，安哥拉公司Sodiba SA按账面资产价值转让标的公司 Sodiba Lda25%的股权到Malta Co. 2。因为是平价转让，安哥拉公司Sodiba SA不需要纳税。
第三步，Malta Co. 1转让Malta Co. 2全部股权到荷兰喜力公司，转让价3000万美元。Malta Co. 1取得资本利得，但是马耳他是个避税地不需要纳税。荷兰喜力公司公司控制了Malta Co. 2，也就间接持有标的公司Sodiba Lda. 25%的股权。
经过这轮乾坤大挪移，标的公司25%的股权被买家荷兰喜力公司间接持有，转让过程整体税负为零。这个操作显现出马耳他这个避税港的作用。马耳他是一个地中海的小国，前英国殖民地，1964年独立。得天独厚的地理和历史条件决定了其金融机构保密性良好。根据最新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报告，当地的银行很少过问资金来源，对于非法的资金流动听之任之。另外，当地税负极低。2015年律师向伊莎贝尔提议在马耳他设立公司，说当地公司实际税负最高只有6.5%，对外支付股息、利息、特许权使用费等不需要支付预提税、作为欧盟成员国还享受欧盟之间的税收优惠。根据律师的建议，公主和白马王子在马耳他设立了大量的控股公司、贸易公司等，有些公司雇佣马耳他金融监管局的前领导，议会前议员等名人担任董事。
但是，有王子和公主的地方并不总是童话世界，马耳他也有血腥的一面。2017年一名调查记者，在马耳他被一个汽车炸弹炸死。说到底马耳他究竟是一个欧盟国家，面子上的监管还是有的。后来伊莎贝尔受到围剿，欧洲金融机构拒绝与其合作，马耳他的避税港也失去了作用，这是后话。以后有机会再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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