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缘】张海江：​一件小事

一件小事

文/张海江

徘徊在这个城市的边缘，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很多都早已经淡忘了，唯独有一件小事，使我至今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儿子十四岁那年，妻子给他报名学小提琴，老师家在紫薇花园。刚开始的几个月，都是我车接车送。后来弟弟送儿子一辆山地车，连包装盒都没有打开。那纯白色的山地车展现在我和儿子面前时，儿子迫不及待地要马上驾驭它。一老一少面对崭新的车子研究了半天，怎么也安装不起来，还是儿子他舅舅过来帮忙，车子终于成型。

儿子在小区宽阔的街道上学会了骑车，敏捷漂亮像个真正的骑手般穿梭来往，身手矫健。我和妻子站在阳台上看着他骑着白色的山地车能够来去自如，心里欣慰极了。

第二年，儿子的小提琴考试过了五级，我也不用再专门开车接送，他自己骑着车子就可以上下学了。那是冬天的一个下午，儿子回来，沮丧地和我说：“爸爸，我的车子坏了，骑不了了，你给我修一修。”我一看，由于儿子骑车太用力，脚蹬坏了，我根本修不了。这时我想起紫薇花园大门口的墙角里，终日有个修自行车的老头在那里摆摊，找找他也许有办法。

修车老人将近七十岁的年龄，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花白的头发乱纷纷的在冬天的风里飞舞着，由于没戴手套，皲裂的双手裹着胶布，看上去脏兮兮的，我和儿子找见他时，他局促地搓着双手，一笑，皱纹更深了。可能还没有开张，那修车的工具箱还没有打开。“车子哪里坏了？”儿子急忙告诉他说脚蹬坏得不行，他就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起来。这时，有小区的车子出去，司机不耐烦地鸣着喇叭，他畏缩地让在一边，谦恭地点着头让车子先走。儿子问他：“大爷，能修不能修？”老人说：“不好办，我试试吧，可能要费点功夫。”这时，我从心里厌恶起来：本来是小小的毛病，这老头子准备讹个大价钱了。“一时半会修不好，你们不用等，明天这时过来取车子就行了。”老人说。我心里更是恨恨地想：随你便，到时候再和你理论。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儿子早早地就催我去取车，到了紫薇花园门口，老人也早早地在那里干开活了，洁白的山地车舒舒服服地立在路边，看样子是修好了。儿子兴奋地试了试车子，是的，一点毛病也没有了。老人蹲在墙角，正忙碌地给一辆自行车补胎，都顾不上抬起头来和我们打招呼。我准备着他狮子大开口，恨恨地敲我一下。

“大爷，多少钱？”

“给五元钱算了”。五元？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像准备着挨一记重拳却接受到了软绵绵的抚摸，不知所措。

“正好我有这种车子的脚蹬，留着也没有用，给孩子换上得了，你看孩子急的。”老人平静地说。

但是，五元钱，不要说换个新脚蹬，就是手工费也不够啊！这时，我想多花点钱以求得自己心理上的平衡，本来有五元零钱，故意掏了个五十元递给了大爷，嘴上还说：“大爷，给你五十元，你就收下吧！”

“不，就收五元！”大爷斩钉截铁地找给了我四十五元。

刹那间，自己的灵魂被这个修车老人衬托得无比得卑微，以至于受到拷问。

徘徊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好多的事情使我很茫然，唯独这一件小事，使我难忘，也是我人生中最生动的一课。

作者简介：张海江，男，山西阳泉人，阳泉市卫生学校医士专业毕业，中书协老年书法协会会员，书法作品多次获奖。从小酷爱文学，90年代开始陆续在《郊区报》《阳泉报》《中国青年报》发表文章，以诗歌和散文为多。

责任编辑:李海涛

排版编辑:余  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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