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废弃经济，它们尝到了甜头

20世纪80年代，加州伯克利一家名为 Urban Ore 的二手商店首次提出了完全回收（Total recycling）和零废弃（Zerowaste）的概念。最初，零浪费被蔑视为理想化的、不切实际的边缘目标，但40年过去，它已逐渐成为垃圾管理领域的新趋势。

近年来，零废弃的概念被视为垃圾管理领域的“第六代浪潮”和最全面的一次创新，是能真正实现可持续的垃圾管理系统。2018年，零废弃全球联盟（Zero Waste International Alliance, ZWIA）对“零废弃”的定义进行了升级：

通过对产品、包装、材料负责任的生产，消费，重复利用，重新修复，保护所有资源，禁止危害环境和人类健康的焚烧及向土地、水资源、空气中进行排放。

零废弃商业模式被定义为可持续商业模式的子集，也就是说，企业在其组织战略或价值主张中包含环境目标。具体而言：

1. 企业价值主张能反映“一场商业与社会间的对话，有关于经济、生态和社会需求的平衡”；

2. 企业供应链基于“对自己和核心公司利益相关者负责的供应商”；

3. 企业客户服务能“激励客户为自己的消费以及核心公司的利益相关者负责”；

4. 企业财务模型“反映商业模型参与者之间经济成本和收益的适当分配，并能说明公司的生态和社会影响”。

除了上述可持续商业模式的特征外，零废弃商业模式还有以下具体趋势和明显特征：

1. 零废弃商业模式独有的价值主张，即明确承诺避免或尽量减少垃圾的产生。

2. “零废弃”企业有组织地回收高质量的材料，即他们的消费后产品。

3. “零废弃”企业依靠供应链上的合作。

4. “零废弃”企业通常出售的是服务而非产品。

5. “零废弃”企业注重加强产品的创新和重新设计。

6. “零废弃“企业建立在与整体企业文化和哲学相辅相成的生态及社会价值之上。

如今，东南亚地区被视为零废弃商业模式的前沿阵地。为何如此？这要从塑料垃圾的全球流向说起。

中国一直是世界上低质塑料垃圾最频繁的输出地之一。许多发达国家将难以回收的垃圾运往中国和其他环境标准低、劳动力廉价的地方以实现回收目标。2018年初，中国颁布“国门利剑（National Sword）”政策，有效地禁止了大部分垃圾塑料和材料的进口。

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也是垃圾出口的“重灾区”。这些国家内未经认可的回收活动急剧增加，基础设施的压力加剧，塑料污染问题也更加严重。相应地，东南亚地区也兴起了可持续发展的新趋势，出现了一系列优秀的零废弃企业案例。

BarePack：新加坡可重复使用容器的餐厅外卖

图 | gonatural-food

放弃外卖的便利，在这个时代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作为一家循环餐具供应商，BarePack希望，通过以可重复使用外卖餐具替代一次性用品，使消费者既能改变习惯，过上更健康和可持续的生活，又不必放弃他们喜欢的东西，比如外带食物和夜宵。

BarePack通过app提供信息，方便顾客从app上订重复使用包装的餐厅外卖。Barepack采用会员制服务，与新加坡超过百家餐厅合作，在BarePack上注册的餐厅可以为顾客提供重复使用的外带餐盒餐具的选项。顾客用餐后，将用过的容器归还餐馆，餐馆将其清洗干净并准备重复使用。

BarePack面临的重要挑战，是文化传统中有关便利、安全和卫生的观念，如可重复使用的容器不如一次性容器卫生等等。但BarePack认为，消费者并不能确定一次性用品绝对比可重复使用的餐具更清洁或安全。他们因此做了很多关于重复使用和一次性使用安全性的公众教育活动，指出一次性物品的安全性缺乏科学依据。

刚起步时，BarePack很难改变餐馆老板、尤其老牌餐厅老板的固有观念，团队决定采用初期免费加入的方案，邀请第一批餐厅入驻。

BarePack成功的关键，是迅速敏捷的团队——始终愿意测试、改变和适应，并非常积极地与客户和战略伙伴进行沟通。

NUDE：马来西亚的可续装商店

作为一家现代化、极简主义、无塑料的零废弃商店，NUDE和别的日用品店没什么区别，只是店里所有商品都没有包装。NUDE提供各种各样零包装的消费品，其座右铭是:“只要好的物品——没有包装，没有伤害，没有愧疚”。

图 | wanderlogia

NUDE商店里的产品按克出售，并放置在可重复填充的容器中。这些容器可以在店内出租，但最好由顾客自己携带

图 | wanderlogia

通过这种方式，消费者不使用不必要的塑料包装，就能买到他们需要的所有东西；并且可以按需购买，而不必依照固定的尺寸、重量或包装。NUDE倡议无塑料、零废弃的生活方式，让更多的人了解一次性塑料的环境影响，并使可持续的替代方案成为可能。

NUDE曾面临的主要的挑战，是寻找愿意从事无包装供应方案的供应商，这需要大量的研究、测试、讨论和谈判。在与供应商的对话中，NUDE让供应商明白他们进货无包装的产品的理由，并提出双方都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确保产品质量。NUDE在了解供应商的业务性质和产品性质后，提出现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协商采用可回收的容器、密封包装、或可更换的容器，而结果通常是积极的。一旦供应商理解了可持续的使命，就也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美容和护肤产品的包装问题是NUDE想要突破的重点。他们采用简单的激励机制：顾客退回干净的空瓶后，将得到一笔退款。供应商将负责重新使用和回收空瓶。

NUDE的成功得益于马来西亚日益增长的零废弃生活趋势。团队的热情同样重要，如NUDE创始人所说：“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动力，我的激情一直在驱动着我；每一次与新的供应商讨论成功，都值得庆祝。”

WorkingMum Periods：菲律宾的一款重新设计的月经产品

作为一家现代化、极简主义、无塑料的零废弃商店，NUDE和别的日用品店没什么区别，只是店里所有商品都没有包装。NUDE提供各种各样零包装的消费品，其座右铭是:“只要好的物品——没有包装，没有伤害，没有愧疚”。NUDE出售的商品主要在当地采购，采用散装、可重复使用和可回收包装。

WorkingMum Periods提供可重复使用、可清洗的卫生巾，以取代菲律宾马尼拉的一次性卫生巾，也用于促进垃圾预防和卫生保健。该公司的使命很明确，即通过优质的卫生巾帮助妇女和女孩保持舒适，同时减少传统经期产品的填埋垃圾总量。WorkingMum Periods中，每一位为自己购物的女性都向零废弃迈出了一小步。

该公司的着重发展的价值观是创意和DIY文化。创始人自己设计护垫，并在不提高可重复使用护垫价格的情况下，不断升级可洗护垫的设计与材料。

与此同时，WorkingMum Periods支持社区发展，为单身母亲提供生计。

该店面临的一大挑战是销售增速缓慢。尽管如此，她们的销售额依然是稳定的。消费者环境教育和意识的缺乏，及不理解使用无塑料卫生产品对健康的好处，也是企业要应对的一个问题。

WorkingMum Periods成功的关键在于教育。她们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去呼吁更多的人们理解无毒无塑料的健康原则，认识环境的价值。

不难发现，零废弃企业具有高度的变革性，因为他们的价值观念很普世，并以生态和社会价值为高度优先。最重要的是，这些企业以长远的眼光考虑价值，不仅在当前获得利益，并且为未来创造价值。

零废弃企业试图以负责任的方式尽量减少负面价值，如在整个供应链中应用可持续性标准，而不是仅仅将标准表面化或推卸责任。他们积极地让供应商参与可持续供应链的管理，避免供应链上的浪费；同时让业务具有教育意义，并且以身作则。这些企业起源于对变革机会的准确认识，并在所处的环境中掀起新的趋势——零浪费文化和生活方式——因此展现出高度的灵活性、适应性和创新能力。

零废弃企业发展既有一系列推动因素，也面临着一些壁垒。塑料污染问题的媒体可见度逐渐增加，对零废弃生活方式的发展十分有利，并且创造了对无塑料产品和一次性塑料替代系统的市场需求。有关塑料污染影响、及禁止或控制一次性塑料流动政策的公众讨论，也毫无疑问推动着无塑料选择的合法化和主流化。无塑料企业与其他供应商、合作者之间的战略联盟扩大了零废弃的受众，也是零废弃企业发展关键的杠杆点。

另一方面，传统的一次性塑料系统中有文化、价值、制度结构和立法因素的共同作用，保证一次性塑料长期占据市场消费主导地位。一些传统的文化观念阻碍零废弃企业的发展，即认为一次性塑料更安全、更卫生。新冠疫情期间，成功的零废弃企业已显示出高度的适应能力，并用相关事实引导客户和公众认识到，可重复使用的产品可以同一次性产品一样安全。此外，寻找愿意合作并能提供价格适中、高质量、可重复填充和环保产品的供应商，也是一个重要挑战。

那么，我们每一个人可以怎么样在各自的位置上，支持可持续商业模式和零废弃企业的发展呢？《新商业模式抗击一次性塑料污染New Business Models Cutting Back on Single-Use Plastic》给出如下建议：

1. 推动采取多维度方法实施塑料垃圾解决方案，要特别考虑社会正义和环境健康问题，挑战西方偏见的可持续概念，认可其它地区，尤其是亚洲等塑料垃圾接收地在解决环境问题方面的贡献。

2. 在包装和其他一次性塑料生产达到峰值之后，为全球新塑料生产设定限制，减少或消除不必要的塑料。

3.为确保更广泛的人群可获得和负担得起可持续产品，要支持零废弃、无塑料或无包装、可重复使用产品的企业在供应链的支持网络中进一步扩大和发展。

参考文献

New Business Models Cutting Back on Single-Use Plastic, Marie Vilella,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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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蛋清、摆脱塑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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