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翰东 | 一棵飞来的香樟树
【往期回读】
一棵香樟树
江都 栾翰东
作者栾翰东先生:大桥镇历史文化传承研究会会员,现供职于江苏长青农化南通有限公司。
这是一棵香樟树,这是一棵普通的香樟树。
这棵香樟树就生长在公司的厂区里,厂区的大路旁,生长在茂密的夹竹桃树旁边。这棵香樟树不是人工栽植的,是自然生长的。是飞来的种子落到这里,还是鸟儿吃了香樟树的籽没有消化随排出的粪便落到这里,长出了这棵香樟树,已经无从考证。它一开始冒出细芽,长出细枝,渐渐地长高,都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因为,人们都没有介意它的存在。它就默默地,不动声色地生长着,根向下延伸,枝叶随着主干向天空生长。直至今日,人们似乎突然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好多人经过它的身旁,都好奇地打量着这棵香樟树,“怎么在这里栽了一棵香樟树?长势还这么好!”殊不知,它在这里已经生长了多时,更不是谁有意栽的,它更象一棵飞来的树。
说起这棵香樟树,我自然会想到公司的中心花园里的那片香樟林。
香樟林分布在喷泉的东西两侧,而且那些香樟树都是从素有“花木之乡”的苗圃园移栽过来的。公司派人到苗圃场实地精心的挑选,每棵树都必须根须发达,主干笔直,蓬径均匀,枝繁叶茂,运来时,还用稻草绳将树干紧紧地裹着,防水分过度蒸发。移栽到公司前,公司已经为它的新址换了新土,就是那些从庄稼地挖来的种植土,确保香樟树能舒服地生长,移栽完成,防止大风将它吹倒,用三角撑将树干固定住,然后,派专人定时浇水养护。即使是受到这样的待遇,那片香樟树林,经过了一个夏天,到了秋天的时候,还是枯死了一半。
香樟林的管理者曾经请教了好几位苗圃专家咨询香樟树枯死的原因,有的说是土壤的问题,有的说是空气质量的问题,也有的说是树本身的问题。于是,第二年的春天,将枯死的香樟树全部换成新树,依然对它们丝毫不敢怠慢,比以往更加贴心呵护。可是,经过了夏天,到了秋天,香樟林里的香樟树又枯死了一半。
专家们又赶到现场会诊,达成的意见是——营养不良,处方是给那些有病状的树输液,输营养液。于是,在树的身上挂满了吊袋。还真神了,药到病除,没输几天,那些病态的树焕发出了精神。可是,又过了几天,那些刚刚焕发了精神的树又回到了病态。
专家又说了,等到第二年的春天看能不能暴出新芽,树有假死的现象。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那些树不是假死,是真的死了,树叶全部落光,树皮起剥,露出树骨,用鼻子靠近一闻,还真香,那种从树木里渗出的香味。果真是香樟树,这一点是不假的。
香樟树,死了换,换了死,死了换……还好,公司经济上倒没有什么损失,承包绿化景观的老板不干了,因为承包合同中明确规定:香樟树包活三年!连续换了四年的树,再联系老板的时候,电话没人接听,他托人捎来一句话,工程尾款他不要了!
老板跑路了,香樟树还是要换的,就不信,这块土地就不能让香樟树茁壮地长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香樟树终究还是慢慢地长起来了。成片的香樟林,充满生机,葱茏翠绿。夜色中,月光下,静静的香樟林幽静神秘,偶尔还有海鸟光临夜幕下的香樟林,在林中扑腾几下,也会有随风飘落下几片香樟树的叶子,打到你的鼻尖。
又回到这棵香樟树,我不得不佩服它的毅力,不得不佩服它的信心,不得不佩服它活下来的勇气。它从哪里来?它的身世是一个永远都不能解开的迷。“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它飘摇的枝叶似乎在得意地欢唱着这首歌谣。
这棵香樟树与中心花园的香樟林遥相辉映,隔路相觑,彼此的形象都能看见,甚至也能听到各自的窃窃私语。
这棵香樟树身上没有一丝病态,健康着,快乐着。它生长的泥土来自海里的沙泥,空气中还弥漫着海腥的味道,甚至在它的身旁就是拥有病毒的夹竹桃作为伴侣,与毒为邻!这棵香樟树面对这些,都不以为然,它只知道,它孓身一人屹立在这里,就要有树的形象,尤其是要有香樟树的形象,香樟树代表的是尊严!它不能像夹竹桃那样虽然开花妖艳,吸人眼球,但它没有主干向天空生长,它的根也不能向土地的远方延伸。夹竹桃只是灌木,它没有树的伟岸和挺拔,也没有树的英姿和硬朗。而它自己是香樟树,是有主干的乔木,它的身上流淌香樟树的血液。它默默地坚定信心,时刻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而且要比那些娇贵的兄弟们活的更有尊严。于是,它挺直着腰杆坚强地向上伸长,丝毫不让夹竹桃一步,面对夹竹桃偶尔散发的毒气的挑衅,它屏着呼吸,顽强地抵抗着,渐渐地,它懂得了也习惯了夹竹桃的那点伎俩,它甚至原谅了夹竹桃。彼此还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也许只是貌似朋友的朋友,因为谁也没有看到他们用心地拥抱过!
就是这颗香樟树,谁也不能预见它的未来,也许能参天,也许会被夹竹桃慢慢摧残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