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用更专业的名字称呼我——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截至2019年底，全国报告现存活的HIV/AIDS患者达到96.28万 。我的祖先是寄生在非洲中部野生灵长类动物身上的猴免疫缺陷病毒。据说在丛林狩猎中，人类与黑猩猩不慎产生了血液接触，我的祖先就这样完成了跨物种传播。1981年，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病例报道，人类第一次意识到新的疾病的发生。2年后，科学家发现了引起这种新的疾病的病原体，那就是我，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很多人常常把我和艾滋病混为一谈，但实际上，我和艾滋病并不完全等同。我是引起艾滋病的病原体。而艾滋病是一种慢性传染病。我进入人体后，大约经历6~8年，甚至更久以后，才会发展到艾滋病。图源 / 《艾滋病AIDS的发生原理与HIV病毒感染的过程》）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人类的血液和体液（包括精液、阴道分泌物、乳汁等）。性传播、血液传播、母婴传播，是我进入人体的三种主要途径。没有保护措施的性行为、共用受污染的注射器、直接输入HIV感染者的血液或血制品……连怀孕、分娩、哺乳这个孕育新生命的过程，也逃不开我的魔爪。高温（56℃30分钟以上，100℃2分钟）、酒精（70%）、消毒剂（漂白粉、双氧水等）……都能对我起到很好的灭活作用。[1]不过，一旦成功进入人体，这些“烦恼”对我而言就属于“小”问题了。它充当着免疫系统至关重要的角色，能下达指令、帮助其他免疫细胞消灭病毒和被感染的细胞。HIV（绿色）在血液中流动，并攻击免疫细胞（紫色）/ 图源：《艾滋病AIDS的发生原理与HIV病毒感染的过程》我进入人体后的第2~4周，人体会出现发热、头痛、咽痛、腹泻、呕吐等急性感染的症状，类似感冒的表现。这段时期，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急性期”。虽然我进入了人体，但有一段时间不能通过检测手段发现我的存在，这就是常说的窗口期，大约2~3周。过了急性期，我会隐秘地存在人体内，大约6~8年间，我会一直和CD4 T淋巴细胞展开搏斗。我可以将自己复制到被感染细胞的DNA中，实现自我复制并感染其他细胞，不断壮大我的“军队”。在这段没有明显临床症状的“潜伏期”中，除非宿主主动进行检测，否则很难察觉到我的行踪。这就是常说的无症状期。经过漫长的蛰伏，通常在我入侵人体后的第6~8年，CD4 T淋巴细胞的数量和功能就会降低到一个非常危险的水平（AIDS患者的CD4 T淋巴细胞计数大多<200个/μL，健康人则为700~1100个/μL）。[1]人体的免疫系统处于近乎“瘫痪”的状态，几乎不能对我的行动进行任何反抗。他们可能会持续不规则发热（>1个月）、持续腹泻、体重减轻10%以上，有的人可能还会出现记忆力衰退、精神淡漠、头痛、癫痫甚至痴呆等症状。更可怕的是，由于免疫系统的崩溃，人体对外界其他病毒、细菌、条件致病菌同样丧失了抵抗能力：研究显示，在艾滋病患者死亡的原因中，肺部感染排在首位。来自纽约市死于艾滋病的4年尸检报告显示86%的逝者死于肺部感染。[2]一次对普通人来说司空见惯的小感冒，都可能会夺走艾滋病患者的生命。除此之外，因为免疫细胞难以维持清除异常细胞的正常功能，艾滋病患者患上各种恶性肿瘤的概率亦会提升。对我而言，从入侵人体到彻底破坏其免疫系统，只是一个寻求舒适生存环境的过程。但对我的宿主来说，却是一次次的回避歧视、病痛折磨，甚至生离死别。虽然我似乎来去无踪、破坏力极其强大，但我也并非无所不能。对我而言，最省力的方式是通过直接的伤口接触或血液输入进入人体。还有去不正规的小诊所拔牙、输液，去不正规的纹身馆、美容院进行纹身、纹眉；与他人共用牙刷、指甲钳、剃须刀等容易刺破粘膜、皮肤的生活用具，也都有可能给我留下可乘之机。随着对我的了解逐步加深，人们的防艾意识有了很大提高。他们开始有意避免不卫生的伤口及血液接触，谨慎接受输血和血制品，远离不正规的小诊所和纹身馆，不与他人共用可能刺破皮肤的生活用品……这些都让我失去了许多进入人体的渠道。但实际上，性传播目前是我国艾滋病病毒最主要的传播途径，约占九成以上。所以，最常令我碰壁的，是一层密封性极强、厚度往往不到0.1mm的薄膜，人们叫它“安全套”。正确使用质量合格的安全套，基本能够阻断经性途径传播的HIV感染。研究表明，即使是乙肝病毒（42nm），也无法透过完好无损的传统乳胶安全套，而体型几乎是乙肝病毒的3倍的我（100~120nm）就更不可能了。[3]《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研究表明，持续使用安全套能够使HIV病毒感染概率降低80%~90%。[4]无论是性价比，还是保护效果，安全套都不失为一个便捷有效的选择。它不是性关系中的妨碍，反而是防艾的关键，可以更好地保护人类。如果你出现了持续性发热、乏力、浅表淋巴结肿大等症状，且与疑似艾滋病患者有过高危性接触行为，那么你的身体就有可能已经被我乘虚而入了。这时，你最好及时前往疾控中心和定点医院进行相关的检查。地坛医院感染一科郜桂菊主任医师提示，目前，主要的检测方式有以下几种：
- HIV抗体检测：通常情况下，疑似感染后3周左右进行检测即可得到较为准确的结果。如果初筛结果呈阳性，则需要进行进一步检查。[5]
- HIV抗原检测：通常情况下，疑似感染后2周左右进行检测即可得到较为准确的结果。[5]
- RNA核酸检测：通常情况下，疑似感染后1周左右进行检测即可得到较为准确的结果。[5]
- 试纸自行检测（血液、口腔粘膜渗出液）：通常情况下，可在疑似感染后6周左右进行检测。虽然试纸检测准确率可达97%~99%，但由于可能存在试纸质量、操作不规范等问题，仍然建议前往疾控中心或医院进行检测。[5]
如果你还没有出现任何较明显的临床症状，但又确实有过高危性接触行为，你也并非完全丧失了摆脱我的可能。暴露后预防（PEP），可在各地设置的疾控中心和定点医院配制获取。郜桂菊主任医师解释道，及早使用（暴露后72小时内）暴露后预防药物可以阻断HIV的侵入。不过尽管目前暴露后预防的成功率达到了89%，其阻断效果仍与感染途径、病毒数量、是否及时服药以及是否持续服药有关。通常来说，在高危性行为发生后的24小时之内服药，阻断效果最佳；如果超过24小时但仍在72小时之内，仍有几率遏制住我的扩散；所以，暴露后预防虽然是“后悔药”，但与其事后惴惴不安地补救，不如事前从源头上切断接触HIV的可能。PrEP，即针对高风险人群的事前阻断药，同时使用PrEP和安全套基本能够完全避免性传播导致的HIV感染 / 图源：世界卫生组织官网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2019年，全球新增HIV感染者170万人，同时，约有69万人死于与艾滋病有关的疾病。距离1988年世卫组织将每年的12月1日定为“世界艾滋病日”，已经过去了32年。在这期间，针对艾滋病的科学研究走得比人们对它的包容和理解更远一些。虽然和我扯上关系是一件不太幸运的事情，但事实上，只要在生活细节上多留一点心思、多做一步准备，就能够让我远离你的生活。它或许是生病时宁愿多走几步路，也不去不正规小诊所的坚持；也或许是情到浓处时能够慢下来，多给TA一层爱护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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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请到地坛医院感染一科主任医师郜桂菊为我们答疑解惑。日常生活中有没有容易被我们忽视的细节，可能导致感染艾滋病病毒？[1] 中国艾滋病诊疗指南(2018年版)[J].中华内科杂志,2018,57(12):867-884.[2] Sobia Nizami, Cameron Morales, Kelly Hu, Robert Holzman, Amy Rapkiewicz; Trends in Mortality From 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 Infection, 1984–2016: An Autopsy-Based Study. Arch Pathol Lab Med 1 May 2020; 144 (5): 572–579.[3] Workshop summary: scientific evidence on condom effectiveness for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 (STD) prevention. Bethesda, Md.: 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 July 20, 2001.[4] Markus J. Steiner, Ph.D., and Willard Cates, Jr., M.D., M.P.H. Condoms and Sexually-Transmitted Infections N Engl J Med 2006; 354:2642-2643[5] 国家卫健委：国家卫生行业标准《艾滋病和艾滋病病毒感染诊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