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宁普林：上广西／二、苦命的四娘（ 总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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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普林，1941年生，湖南邵东人。从事教育、文化工作十年，交通管理工作二十五年。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精通诗词歌赋，擅长故事小说。数十年来各类作品纷纷靓丽于各级报刊、杂志。著有《三余拾碎》、《鹧鸪声声》、《鬼侠》、《申真人传奇》、《上广西》等。是邵东远近闻名的传奇小说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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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苦命的四娘（总４）

羊四娘见情，知道是如君所为，次夜，羊四娘手拿竹条，要如君跪下，打一下问一句：“牛牯屋前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如君说：“是我挖的。”

羊四娘说：“如果人家跌断了手脚怎么办？你这样做不是仇上加仇吗？”

如君说：“他多次打我，我打他不赢。”

羊四娘一听，手就软了，竹子掉到地上。她想起自己如此受人欺侮，母子俩抱头痛哭。所以如君要去学武，羊四娘立即去向武馆求情。

在武馆里，如君虽然个子小，但他很聪明，接受能力最强，师傅教他的动作，一学就会，而且勤学苦练，力气虽小但动作比别人快。师傅根据他的特点，教他轻功，教他双刀和拳等轻器械武艺。一年后，次年春节闹新年，武馆耍了一班狮子，如君一身轻巧，耍狮子头，耍得活灵活现，博得一阵阵喝彩，耍了狮子后，又参与了武艺表演，他的双刀耍得特别好，一纵五、六尺高，一跳丈多远，不见人身，只见一团白光在翻滚，动作之快，使人难以预料，防不胜访，谁敢抵挡！他的功夫一下就传遍晒溪，羊四娘非常高兴。

一天，乘龙娘哭哭啼啼来到羊四娘家。羊四娘问：“乘龙娘，你哭什么？”

乘龙娘说：“苟鹏那没良心的东西，不要我母子了，昨天接到他的来信，说他去了台湾，今生今世不得回来了，说我如果改嫁，一定要将乘龙抚养成人，我如何是好？”

羊四娘说：“男人当了官就不认前妻，不要父母，真没良心！你打算怎么办？”

乘龙娘说：“我不改嫁，世上没有好男人，我将乘龙带大，常言'积谷防饥，养儿防老。’跟你一样。”

羊四娘长叹一声，也流下泪来，同命相怜的人在一起，怎么不伤心流泪呢？自此，两人更加亲密，两家什么事都共同商量，共同应对。

晒溪自乘龙娘接到苟鹏的信后，怪事连续发生，苟大宏一家突然不见了 ，门上一把锁，原来的长工也打发回去了，还有牛家大院牛双喜、羊家大院的羊顺天、羊顺求，相继无声无息地走了，都是锁门闭户，他们都有人在外地做官，难道去探亲了？为什么同时出去呢？又过了几天，相继有大户人家关了门，人已走光，留下房屋田产，人们不知为什么。不知道他们哪去了。正在人们胡乱猜测的时候，一夜突然枪炮声大作，听声音打得非常激烈。天亮后，大批中央军由北而南，像潮水般涌来，人们以为又是日本鬼子来了，有的躲进山里，躲不及的紧关了门。羊四娘也未走成，母子三人紧闭在屋里，只听到外面鸡飞狗叫，有老年的哀求声、妇女的哭喊声，打门声、狗吠猪叫声。羊四娘家两间破茅棚，也听到了打门声，也许见是破旧茅屋，觉得里面无物可取吧，或者觉得是不住人的杂屋，打几下就不打了。院子里闹了半天才静下来。羊四娘觉得兵已走了，就嘱咐如君、如臣别动，自己小心翼翼地开门出来，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到猪栏里一看，她辛辛苦苦喂到六、七十斤的猪不见了，于是到处寻找，发现羊顺天紧锁的家门打开了，而且条条门洞开，羊四娘从他家磨房回来后，再没进过这家门，好奇地进去一看，发现屋内的柜子箱子都被打开，屋内一片狼藉。羊四娘怕背误名，立即退了出来，发现禾场坪里临时灶边有一个猪头和猪的肚肠，羊四娘认得是她那头宁乡猪，只得流着泪将猪头和肚肠捡回来，自认倒霉，今年过年无钱给孩子们买衣服了。院子里有人的米被抢了，鸡被杀了，东西被掳了，有几个妇女在号天号地地哭骂，有好几家的门被砸烂了。

羊四娘将猪头骨炖了，让如君、如臣吃上一顿，将猪脑皮、猪肚和猪肠蒸熟装入坛子里，用盐腌着过年吃。对如君说：“如君，现在世道太乱，可能还有'粮子’（过去称当兵的人叫“呷粮的”所以叫粮子。）来，你要时刻注意，见粮子来了就躲起来，你已十五了，如果被抓了壮丁，就一去难回了。”羊四娘想起羊四求死不归家乡就泪如雨下。

如君说：“娘，我会躲的，你放心吧。”

说话间，有人在喊：“中央军又来了，大家快走啊！”

羊四娘唯恐刚腌好的猪肚和猪肠被抢去，要在屋内挖个洞埋好，要如君快走，如君一定要和娘一起走，于是帮着娘挖，埋好再走。谁知还没埋好军队就进村了，羊四娘知道走不成了，立即将门闩好，并加上木撑，迅速将坛子埋好，躲在家里不敢出声。听到外面喊老乡，也听到了敲门声，任其敲、任其喊，羊四娘就是不作声，也不出来。只听到外面有马蹄声，说话声，但听不懂，一会儿就走了，但闻远处还有声音，不敢出来。天黑了，羊四娘要如君、如臣不要出来，唯恐发出响声，她舀了一勺水将门兜淋湿，轻轻地将门打开，见外面没人，再往前走，见所有的门都关着，羊四娘知道有的躲到山里去了，有的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她朝羊顺天的大院走去，见有灯光，门口站着哨兵，远远看见禾场坪的临时灶里有火光，看不到好多兵，也没有嘈杂声音，大概都在屋里睡觉了，羊四娘不敢再往前走，轻轻地往回走。恰在这时，有两个挑着水桶的兵与她碰了个正着。担水桶的兵说：“大嫂，你们院子里的水井在什么地方？”

羊四娘已吓得打摆子一样，说不出话来，脚步朝后退着。

一个兵和气地说：“大嫂，不用怕，我们是解放军，是老百姓的部队，我们不抢东西，请问水井在哪里？”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

羊四娘没听懂他的话，但见他们很和气不像以往的兵，见他们挑着水桶想起了禾场坪临时灶里的火光，知道他们要水做饭。就战战兢兢地说：“你们别打我，我带你们去。”也边说边打着手势。

两个兵说：“我们打反动派，不打老百姓，不要老百姓的东西，不抓壮丁不抓夫。”

羊四娘听懂了后半截话，'不抓壮丁’于是说：“跟我来。”将两个兵带到井边。两个兵很感激，连说谢谢，担上水点头微笑而去。

羊四娘回到家中，母子三人才安心入睡。但羊四娘失眠了，这是什么军队？'不打老百姓，不要老百姓的东西，不抓壮丁不抓夫。’确实没砸过一家门，羊顺天的门是前面的军队砸的，不知他们来了多少兵，羊顺天家里安安静静，像没来军队一样，羊四娘想了好久好久才入睡。天亮后，羊四娘要两个孩子不要出门，她要出去看个究竟。一路很安静，家家都未开门，来到羊顺天家一看，早已人走屋空了，只见那临时灶台上用一个碗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字，羊四娘不识字，她就拿回去让如君看，于是又往回转，并且大喊：“大家快出来吧，粮子都走了。”

躲在家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有人问：“羊四娘，你怎么知道走了？”

于是羊四娘就将夜探领两个兵担水，和两个兵所说的话讲了一遍，接着说：“我对这些兵很好奇，天亮后想去看个究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走了，留下一张字，我要如君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

如君在床上早就睡不安了，见娘好久没回，就出来寻找，正在这里相遇。

羊四娘说：“如君，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张纸写了些什么？”

如君接过纸念道：“老乡，你好，你们不在家，我们冒昧借宿一夜，做饭大约烧了你两担柴，你不在家，无法付钱给你，请留住此字，将来人民政府会给你补偿的。你家的门和屋里的箱子柜子都不是我们打开的，我们不要老百姓一针一线，买东西要给钱的，请你相信我们。

　　中国人民解放军，三五八三部队，

　　　　　一营二连，连长：廖洪涛。

　　　　　一九四九年，八月十六日。

大家听后，都感到很奇怪，自古兵匪一家，这些兵对老百姓这么好，盘古开天以来，没听说过。此事成了众人心中难解的谜。

晒屄走出去的大户人家，他们怎么知道会打仗，提前走了，快半年了，一家都没回来，也成了晒溪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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