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粉丽作品《南文轩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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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文轩盗墓
文/张粉丽
南文轩其实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名字是爷爷取的，是希望他做一个知书达礼、气宇轩昂、谦虚文雅的人。
然而事与愿违，南文轩却成了十里八村的小捣蛋鬼，天天给大人闯祸。他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把同桌的零食吃掉，又或者在下课的时候把女生的小辫子给解开了，有时会在上学的路上把人家的麦地给踩坏。同学、相邻三天两头不是到学校告状，就是跑到家里来闹腾，他的爷爷奶奶不是到学校给老师赔礼道歉，就是用钱赔偿乡邻的损失。
爷爷奶奶想尽了各种办法教育惩罚南文轩：罚站，不准吃饭，打骂，甚至于有一次还将他绑在了树上。刚收拾完他还能消停一会儿，过不了几天，他仍不改惹猫逗狗的习性。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个子已经高出爷爷半头了，爷爷打他打不过，追他追不上，爷爷奶奶只期盼他能快快懂事，不要再给他们惹是生非了。
南文轩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他妈生下他以后，几乎没给孩子吃过一口奶，在南文轩刚满四十天的时候，她谎称自己要出去打工给孩子去挣奶粉，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他长到这么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妈妈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很小的时候有爷爷奶奶宠着，并不知道什么忧愁，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开始欺负他是个没妈的孩子。他哭着跑回来跟奶奶要妈妈，小可怜呀，那次哭的可伤心了，两只眼睛都肿了，没办法，奶奶便开玩笑说：“你是野鸽子生的。”谁知小可怜竟当真了，每次看见天空中有野鸽子飞过，他一定会站在原地看好半天。
他爸是很少管他的，甚至在再婚后便和父母分了家，南文轩跟着爷爷奶奶过，随后，他爸又新添了一个小女儿，南文轩在他爸眼里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多亏爷爷奶奶辛辛苦苦的把他养育大了，也多亏三个已经出嫁的姑姑隔三差五地来看他，可这怎么能代表真正的母爱呢？小文轩有很多次偷偷地在被窝里哭，他多么渴望妈妈能回来看他一回，抱抱他，亲亲他，去给他开个家长会呀！
南文轩终于又惹祸了。那天放学的路上，南文轩从村霸王李三的门口路过时捡了五元钱，还没等到他把钱捡起来，李三就从家里出来了，他硬说这五元钱是南文轩从他家里偷的，他根本不听南文轩的任何解释，紧接着对南文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村霸李三长得人高马大，村里很多人见了他都是绕着走，他把南文轩狠狠地暴打一顿之后还不解气，又把南文轩倒拖着拉到南文轩的家里当着他奶奶的面打了一顿。还大骂南文轩是有爹生、没娘养的贱种，是天生的进监狱的料。南文轩的奶奶去拉李三，李三一用力，他奶奶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南文轩赶紧扑在奶奶身上。谁知，李三又狠狠地在他身上踩了几脚。临走，还朝南文轩身上吐了几口唾沫。
被李三暴打之后，南文轩直接就晕过去了，奶奶抱着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又是给他掐人中，又是不停地给他拍背。奶奶哭天喊地的声音把隔壁的婶子引过来了，两人立马把南文轩抬到炕上，一边给他灌姜汤水，一边不停地掐人中，折腾了老半天，他才慢慢地缓过来。等到爷爷从地里干活回来，奶奶才赶紧和爷爷把他送到医院去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很多软骨组织都受伤了，在医院躺了一周，医生才让他出院。住院前前后后花了一万多块钱，这笔钱还是在村长和派出所的干预下，李三才很不情愿掏的。李三恶意伤人，在爷爷报案后，在拘留所呆了三个月才被取保候审放出来。自此，他稍微收敛了。
但是，还没等到爷爷去找李三理论，学校却打来电话，让他爷爷办理南文轩的退学手续。原来，李三把南文轩暴打完后，觉得还不解气，又跑到学校说南文轩翻墙进入他家，把他家里五千元偷走了。因为南文轩住院，再加上他平时本就调皮捣蛋，老师们也信以为真，学校很快就做出了让南文轩退学的决定。
接到学校的通知，奶奶搂着可怜的孙子大声哭着，她边哭边诉说着孙子的各种不幸，爷爷本来打算去找学校领导的，最后转念一想，孙子成天的惹祸，与其见天去学校求情，不如让孙子学个啥手艺，将来还能自己养活自己。
于是，南文轩初一才上了一学期就退学了。去打工当然不现实，奶奶提议让孙子长几年再去学手艺。
这下，南文轩彻底变成一个毫无拘束的野孩子了，成天跟着几个不再读书的伙伴满山满洼地疯跑。有时天都黑了，还不见他的踪影，这时你就会听见他爷爷扯着嗓子“文轩”、“文轩”地大声呼。村里人见了老南，便会开玩笑地说“这个娃可是一点都不文雅呀”。
这天，文轩和三个“狐朋狗友”又聚在了一起。这四个人，老大强子，他也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爸一天到晚忙着打零工，几乎很少管他。老二盼盼，他的爸爸妈妈都去南方打工了，爷爷奶奶整天忙着种庄稼，也很少管他。老三亮亮，他的爸爸长年在外面打工，几乎断了和家里的联系，也从不给家里汇钱，他妈妈只好去街上的饭馆帮忙来维持生计。老四就是南文轩了，四个孩子同病相怜，共同的家庭背景，相同的命运，使得他们成天混在一起。
四个人一天不是跑到沟里玩，就是成天在村子里乱晃荡。
有一天，他们在村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逛着逛着就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破落地坑院，这个地方已经好几年不住人了，院里长满了杂七杂八的荒草，几只破窑洞也塌陷地不成样子了，极像恐怖片里的黑洞。但孩子们天生具有冒险的精神，不知谁说了一句：“咱们去窑洞里探宝吧！”其他三个人立马就同意了，四个孩子每人手里拿了一根棍子，侧着身子慢慢挪腾着步子到窑洞里去探宝了。
窑洞里面光线有些暗淡，许是很久没有住人的缘故，里面阴森森的，一些野生动物的粪便到处都是。窑洞左面的墙上裂开了一个大洞，四个孩子就用手中的棍子不停地倒腾那个大洞，捣着捣着一个人的头盖骨居然露出来了，南文轩“妈呀……”一声大喊，吓得一下子扔掉手里的棍子跑出了窑洞，其他的孩子也受了惊吓，一个个相继跟着跑出来了，南文轩感觉自己的心都吓得快要跑到嗓子眼了，再看看其他人，一个个脸惨白惨白的。他们着实被那个骷髅头吓坏了，那凹陷的眼眶，那两排裸露的牙齿，不由得使他们想到了电影里恐怖片的情节，南文轩的两条腿都吓软了。
四个孩子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知过了多久，老大强子才从惊吓中先清醒过来，到底是老大，他拍了拍衣服，大声训斥着伙伴们:“看你们一个个那个熊样子，不就是一个死人头吗，有什么好怕的”，他顺势一脚把骷髅头踢远了。其他三个孩子又在强子的怂恿下，再次进入了窑洞，他们用木棒不停地捣鼓着破洞周围的土块。
这次，他们有了重大发现，就在刚掉下骷髅头的那个窟窿附近，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瓦罐，这个瓦罐跟他们最近看的一部有关盗墓的电视剧里出现的瓦罐一样，于是，他们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把瓦罐掏了出来，他们竟然在瓦罐里发现了一块银元，这个银元上面有一条龙，强子大声喊了一句：“天哪，这是龙元，很值钱的”。
强烈地好奇心促使几个孩子继续探宝，紧接着他们又发现了一个瓦罐，这个瓦罐跟先前发现的那个是一样的，里面也放着一块银元。接下来，四个孩子开始了抢夺银元的战斗，强子已经拿走了一块，但为了得到第二块银元，他再次加入了争夺战，最终结果是，强子仗着身高马大的优势，第二块银元也被他抢走了。南文轩气急之下，就把那两个瓦罐给摔了，摔完他就感觉胳膊哪里不舒服，他以为是被强子拧疼了。
回家后，南文轩就发了高烧，身上还起了一大片一片的红疹，他胡言乱语地折腾了一个晚上，他奶奶又是给他叫魂，又是用热酒不断地给他擦身子。他在梦境里隐隐觉得有人在使劲拽他的胳膊，一个人身牛头的怪物在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一会又有一个老婆婆端来一碗汤让他喝，他刚打算喝时，不知谁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吓得把碗打碎了，整个晚上他都迷迷糊糊的，好像还梦见了从没有见过的妈妈，他哭着让妈妈抱抱他，可妈妈就是不理他。
第二天凌晨公鸡打过三次鸣之后，南文轩不再闹腾了，但仍然是昏迷的，爷爷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告知家属，他应是身体严重过敏引起的发烧，经过三天的治疗，南文轩身上的红疹才消下去了。
回家后，南文轩一下子安静了很多，也不出去乱逛了，也不跟着强子他们瞎转悠了，要么就是帮着奶奶干干家务，要不就是跟爷爷去地里干活，或者，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里看电视。
新一年的钟声再次敲响了，十八岁的南文轩跟着小姑夫到西安学理发手艺去了。
作家档案
张粉丽，甘肃作家。中学语文老师。有作品在全国文学大赛中获奖，现已发表各类文学作品及教学论文三百篇（首），著有诗集《幸福的天空》《带着相思回家》，作品入选《西部诗人四十家》等文学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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