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老师】七情六欲与生理健康关系非常大

七情六欲与生理健康关系非常大

  我们人生随时在喜、怒、哀、乐四个方向。但是喜怒哀乐只提个头,是基本的四个情绪方向。实际上我们中国人,经常听到“七情六欲”。哪七个情呢?喜、怒、哀、乐、爱、恶、欲,这是七情。六欲呢?色、声、香、味、触、法,这是佛学的。七情,中国的儒家、道家都用的。

  《漫谈中国文化》

  

  生命中的“性”、“情”这两个东西,中国上古文化几千年前就提出来,也就是《易经》所谓阴阳两半合拢。中国字一个字代表很多的意思,这个“性”字,不是本体先天的本性,是讲后天的性。性就是代表知性,能够知道一切。胎儿在娘胎几个月已经有思想,父母在外面的动作他都知道,不过记不得了。现在不是研究生命科学,暂时不谈,如果研究生命科学再告诉你们。

  这个“知”是生命本有的。婴儿时会哭会闹,那个是“情”,我们现在经常说,“我情绪不好”,情绪不是知性哦!我们举个例子,譬如自己要发脾气的时候,知道自己要发脾气,内心也会劝自己,不发也可以啊,可是忍不住会发,这是情的作用,不是知性的作用。这个情是什么呢?几千年前,《礼记》先提出来性情。希腊、埃及、印度、中国这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国先提出性情的问题。性是知性,情是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中国后世讲七情六欲,六欲是佛学的名词,暂时不讨论,现在我们讲中国本土的文化。

  七情的“喜”,是属于与心脏有关的;“怒”与肝脏有关;“哀”是肺肾的关系;“乐”是高兴,同心肾都有关系;“爱”,贪爱,属于脾脏的关系,我们通常讲脾胃,胃是胃,脾是脾,作用有别;“恶”,讨厌,有些人的个性,看到人与物,随时有厌恶的情绪;“欲”,狭义的是指对男女性的欲望,广义的是贪欲,包括很多,求名求利,当官发财,求功名富贵,要权要势,这都是欲。

  “喜”,很少有人天生一副喜容,尤其是中国人。我在外国时,一个美国朋友问我:“南老师,你们中国人会不会笑?”你们听了一定跟他吵起来,中国人怎么不会笑?我一听,我说我懂了,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你们美国人的教育习惯,早上一出门,随便看到谁,哈啰!早安!都笑得很习惯。我说你不懂中国人,中国的民族不像你们的教育,譬如大人带着孩子,对面来个不相识的人,如果这个孩子说:“伯伯你好!”大人会说:“人都不认识,你叫个什么屁啊!”我说我们的教育是庄重的,不是熟人不敢随便叫,不敢随便笑。所以东方人个个都像是讨债的面孔,好像别人欠我多、还我少。所以佛学讲“慈悲喜舍”,一个人每天欢欢喜喜,那是很健康的。

  “怒”,你看我们很多朋友一脸怒相,任何事都看不惯;还有些人眉毛是一字眉,脾气很大。东方属木,肝也属木,东方人肝气都容易有问题,所以容易动怒。

  “哀”,内向的、悲观的,什么都不喜欢,一天到晚努个嘴,头低下来,肩膀缩拢来,看人都是这样畏缩。现在说的自闭症、忧郁症、躁郁症啊,都与生理上的肺、肾有关的。

  “乐”,有些人是乐观的,我们这里有一个朋友,我叫他外号“大声公”,笑起来声音大,外面都听得到,他就是乐观的人,胸襟比较开朗,这和心气关系密切。

  这个“爱”字呢?中文所讲的爱有贪的意思,贪是对什么都喜欢;有人喜欢文学,有人喜欢艺术,有人喜欢打拳练武功,有人喜欢偷钱,有人喜欢散财,各人喜爱不同,这个“爱”字包含就很大了,东方称贪取叫“爱”。现在西方文化讲爱的教育,是由耶稣的“博爱”一词来的,那就是中国儒家所讲的仁,佛家叫慈悲,我们普通叫宽恕。儒家孔孟关于做人有两句很重要的话,“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是教育,严格地反省、检讨自己的过错,宽厚对待别人、包容别人、照应别人。这是讲到爱,顺便讲到有关教育的一点。

  “恶”,恶的心理就是讨厌,有人个性生来就有讨厌的心理成分,所以随时自己要反省,“喂!老乡啊,这里有个东西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去吧,我讨厌。”会不会这样?讨厌是一种情绪。善恶的“恶”字读“俄”;厌恶、可恶这个“恶”字念“勿”,去声,现在叫做第四声,古文在右边上方打个圈圈。

  “欲”,刚才提过了,是属情的方面,生命一生下来,婴儿小孩就有。如果碰到好的教育家、好的老师,一望而知,可以看出孩子的性向应该走哪一条路,学什么比较好。

  你们教育孩子,要想了解他的健康,就要认识这七情,这是一般心理情绪的状况。

  《廿一世纪初的前言后语》

  

  我们现在不妨略知皮毛地说一点养生学的理论。如说,愤怒伤肝,恐惧伤肾,好乐伤心,忧患伤肺。换言之,容易发怒或脾气不好的人,便是肝气不平和的现象。容易害怕,俗话所说胆小怕事的人,便是肾气(与脑有关)不平和。嗜好过分,特别如饮食、男女方面过分,可使心脏有问题。多愁善感,或遇家庭问题,其他等等事故,心多忧患,便由肺气不平和开始,影响内脏健康。总之,七情六欲与生理健康关系非常大,错综复杂,一言难尽。中国古代医学所讲的“五劳七伤”,便是这些原因。但是知道了也不必怕,只要明白了“诚意”、“正心”,明白了“心能转物”、“心能转身”,一切可以从“唯心”的力量自能转变。当然,这就是“大学之道”大人之学的学问所在了。

  通常每一个人,由面目的表情、态度、动作和言语表达等综合起来,才构成为一个人的行为。所有这些行为,是由整个人体的“身”在运作。但在每一个人的行为动作中,都是充分含有“喜、怒、哀、乐”“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的成分。无论是婴儿、老人,或是聋盲喑哑残障的人,都是一样,并不因为肢体的缺陷就缺少七情六欲的成分。因此,平常要了解一个人,认识一个人,观察一个人,都是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了他是爱笑的人,或是容易发脾气的人,或是非常保守内向的人,或是很有浪漫气息的人,或是很狂妄傲慢的人等类型。其实,所谓这个人,是人们习惯性“逻辑”上的普遍“通称”。严格地说,这许许多多不同类型的人,是从他有每一个单独不同的“身体”所表达出来的不同形相。人们因为使用名词成为惯性,便就统统叫他是每一个“人”的不同,不叫他是每一个“身”的不同。

  我们明白了这个“逻辑”道理,再来看《大学》,对于一个人的“身心”,就用很严谨的界别,述说有关喜、怒、哀、乐等情绪的重点,是属于“身”的一边,尤其容易见之于形态表达的作用上。要想修整改正这些生来的习性,所谓从事“修身”之学,便要从“心”的方面入手。

  但现在问题来了,“心”是什么?“心”在哪里?怎样才是“心在”?怎样才是“正心”?这里可有一连串的问题,留待后面再说。诚如曾子所说:“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这当然是毫无疑问的事实。譬如那些古代言情小说所写的,“茶里饭里都是他”,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想念着一个人,对茶饭无心欣赏,并不是说茶里饭里有个心。同样的道理,当一个人,在极度忿怒、极度恐怖、极度爱好、极度忧患的时候,也是“茶里饭里都是他”,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的。因此,在曾子之后的孟子也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是说每个人平常都生活在散乱或昏迷的现状中,此心犹如鸡飞狗跳,并不安静在本位上,所以只要能收得放肆在外的狂“心”,归到本位,就是真正学问修养的道理了。

  《原本大学微言》

  注:

  五劳七伤

  五劳:“素问”五劳所伤,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

  七伤:大饱伤脾,大怒气逆伤肝,强力举重久坐湿地伤肾,形寒饮冷伤肺,形劳意损伤神,风雨寒暑伤形,恐惧不节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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