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 | 出生地叙述(组诗)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风清扬
de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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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土筑的上墙
已经开裂
缝隙里，有麻雀安家
屋檐下的冰凌
像刚出土的编钟，长短不一
悠扬而远的长调
有着残缺的，记忆
堂屋的火炉
还在以前摆放的位置
那些年寒冷
几代人
曾在此躲过严冬
▌小水电站
我们仰视
落差百米的瀑布时
它突然站立起来
垂直的喘息里
清流入耳
在这段曲折的身世里
我们小心翼翼地蹚过七十年代，瞧
小水电站
只剩下两堵破损的石墙
但我似乎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电压不稳的白炽灯
忽明忽暗
老屋里的面孔
忽明忽暗
▌那片杉树林
这是一片被人遗忘的杉树林
不只是因为它树枝上长刺
确实，它们难以算得上风景
这些杉树，墨守陈规
各自占据属于自己的位置
从不知道喧哗取宠
令人欣慰的是，在老木匠的眼里
木头没有等级之分
他总能因材施用
大的制成桥梁、桁条、电杆
小的做成门窗、橱柜、桌椅、风车
最粗最直的一棵，用作了
祠堂的顶梁柱，至于
那些被砍下的边角料
不知多少次点燃母亲的炊烟
▌观音洞
说是观音洞
其实并未有人在此见过观音
白天的蝙蝠，在睡觉
蛛网上几具飞蛾的尸体
定格在临死前，挣扎的模样
洞口积满的落叶
早已无人清扫
只有岩缝中长出的几株彼岸花
吐露着，艳丽的微笑
▌仙人桥
流水，越流越细
这也正是它的恐惧所在
继续往前走，从断崖
传来细微的撕裂之声
涟漪，一遍又一遍
舔舐着祼露的树根
几只白鹭，用单立的平衡术
把飞行的秘密
全都藏进收拢的翅膀
接近十月的秋色
冷且无边
我把自己的半生境遇
尽诉于神仙
而河水漫无目的
又似乎没有尽头
▌枯树赋
阳光、雨水，相对于
它来说，都已失去了实质性意义
枯枝上只有
残雪，月光，栖鸟留恋的眼神
只剩下骨头的躯干
年轮如此沁凉，其实
这棵树已死去多年
但它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好像还有什么心愿
尚未完成
▌冬至日
冬至日，阳光稀薄
老屋上的瓦楞草已耗尽绿色
离开的亲人
在这灰褐色的群山之中
依稀分辨出
来自每一个村落的我们
很多年前的鸟鸣
在漆黑的枯枝上
慢于一棵树的生长
孤独下的人们
企图制造一种令自己信服的假象
仿佛云雾缥缈的神
已在显灵
彼此交换内心的无奈与忧伤
而此时的我
就像一个过路人
轻轻推开天堂的窗户
一缕炊烟正缓缓升起
▌雪落故乡
在明亮的视觉里
翻山越岭而来
村庄在消失
河流在变窄
路上的行人也越走越少
坟头缓缓抬高
茅草弯腰的孤度
让一切形容词尽可废去
无声的世界更加空旷
我悬空的身体
被四面八方的雪包围着
我即将成为
其中的一朵
杨进，笔名风清扬，桐城市文昌街道山水龙城社区党总支书记，诗歌散文曾多次在全国大赛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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