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最早“机械枪”炫在吴都

古代最早“机械枪”炫在吴都

市博物馆珍藏着一件国家一级文物———“将军孙邻弩一张”。这弩可不简单,在当时,那可是古人发明的最早、最先进的“机械枪”,而且是最早的远程射击武器。
  十八年前,弩机出土
  1991年,鄂城钢铁厂扩建职工饮料厂。厂址坐落在西山南麓,与鄂钢一号门隔路、隔店(武昌大道和西山菜场)相望。这年7月,该厂由于扩建饮料厂,便在厂区北部的山坡上开挖了基脚。当基脚下挖近1米时,便发现了青砖。此情况被市博物馆考古人员发现后,应博物馆的要求,厂方停止了施工。博物馆派出考古人员进行了初步试探,发现埋在这里的是一座大型砖室墓,涉及范围10余米见方,其规模较大,初步判断为鄂州历史上罕见。
  经过与鄂钢协商,并报国家文物局批准后,由湖北省考古研究所与市博物馆联合组成了20余人的发掘队伍。省考古研究所陈贤一研究员担任这次发掘的领队,8月,在其指挥下,开始了该墓的发掘工作。

  这个地方,北面紧靠西山,场地狭小,活动空间有限,既无法动用大型机械,也不允许使用大型机械,全凭手工进行,以免造成二次破坏。
  8月,当发掘工作进行到东北角的祭台时,考古人员发现了一支精美的错金银铜弩机(如图)。弩机是古代发射箭镞之物,类似当今步枪枪机,今天国外的一些土著民族还用其打猎。这支弩机由机体、望山(刻度标尺)、扳机(悬刀)三部分组成。机盘前窄后宽,面上刻有摆放箭支的箭槽。盘面前端有错金的对称鸟纹,后端两侧有错金的菱形回纹,中间为云纹。盘面四周有由错金回纹、菱形方格纹及线条纹组成的带饰。盘下有两根类似于今天螺杆一样的塞栓插入盘体,圆形栓帽上刻有放射纹,标尺上有错银刻度线。该弩机全长17.06厘米,高20厘米,宽3.7厘米,重量1270克。从形体上看是当时我市发现最大的弩机。
  错金银铜弩机的出土,实属鄂州历史上的罕见,在全省、全国也不多。尽管我市以前也出土过铜弩机,但无论是保存完整、形体之大还是纹饰之美,都不能与之相比。“错金银”工艺是古代的一种将金丝银线镶嵌在器物表面的一种表现手段,常用来将铭文、花纹嵌入器体,以纪事或增加艺术感染力,它代表了当时的工艺水平,其历史、艺术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弩机的主人会是谁
  弩机发现后,一时间,省、市发掘者先睹为快,争先传看,无不惊叹。在整个发掘过程中,以致以后很长时间内,无论是省里来视察工地的领导和专家,还是市里的领导和关心考古发掘的人士,他们每每来到市博物馆,都要亲眼看看这件珍品,问一问它的出土情况。在后来的一个多月中,随着400余件文物的陆续出土,至当年的10月,考古工作才宣告结束。此后,仍有不少的专家学者和研究人员对弩机产生极大的兴趣。
  1991年8月至1992年9月,在这一年的时间内,看了这件铜弩机的国内专家学者不下十人,谁也没有想到它身上还藏有一个可以补写历史的秘密。
  1992年9月,省、市考古人员在市博物馆二楼东展厅,开始对饮料厂一号墓的出土文物进行综合分析研究,我负责其中钱币、金属器物的整理。这样,弩机便自然分属于我进行仔细观察与研究了。
  必要的基础工作如尺寸大小与重量的测量、外观的描述记录、绘制线图等等,很快就完成,但查阅资料综合分析等关键性的重要工作却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其实,这也是从发掘工作一开始就应该考虑的问题。从发掘结束到整理开始,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期间,无论是发掘人员还是专家学者,他们总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就是墓主人的身份及墓葬的绝对年代问题。尽管从墓葬形制、结构及部分青瓷器和随葬数量较多的文物来看,大家一致认为是六朝墓,而且墓主人身份不一般,这只是墓葬给人的一个初步印象,但具体的年代到底是吴、晋还是南朝?墓主人到底是谁?官阶有多高?由于在墓中没有看到直接的铭文或文字记录,所以,这些一直是大家争论的话题。而每一部分的综合分析报告都影响着最终的结论。发掘的领队在焦急地等待着几个人的报告。
  一根针刺探出历史秘密
  我通过对六朝墓葬的综合考察发现,凡大型墓文字上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如墓志铭、器物上的铭文、墓砖上的文字等等。但是,从发掘时的情况看,因该墓早年被盗,经济价值高,贵重一些的物品大多被盗走,也没有墓志铭,翻遍了墓砖也没有看到文字,仅存的这件价值较高的铜弩机也可能是慌乱中被盗贼遗留下来的,弩机上也看不出有文字。
  几天来,这件铜弩机一直困扰着我,总想搞清它背后隐藏的秘密,总想找一个突破口。可是,这个突破口又在哪里呢?
  一般来说,大凡有铭文的弩机,其文字一定是刻在扳机(悬刀)一侧。难道这支弩机的铭文被刻在别处?为了证实弩机到底有无铭文,我拿来一枚缝衣针,决定先对弩机扳机这个最可能出现铭文的地方进行试探。
  当针刺到扳机右侧前部时,觉得该处的锈蚀与它处不同,别处锈是硬的,该处是硬中带软,有凹凸感,看来这里大有文章!于是,我便用针进一步刺探,经反复试探,突然,一颗芝麻粒大的浮锈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道刻痕。接着,我有意识地沿着刻痕剔除浮锈,结果,出现了一列小字,经辨认,原句便是“將軍孫鄰弩一張”!
  将军孙邻又是何许人
  孙邻是孙权的堂侄,19岁替父统领豫章,进封都乡侯。他在豫章任职20年,后召回武昌做了“绕帐督”,后又任夏口“沔中督、威远将军”,赤乌十二年(249年)卒。其子孙述,为武昌督、平荆州事,死在吴灭亡(280年)之后。两人生平史实均在《三国志》中有所记载。
  经查,在武昌任将军级别的孙姓官员中,仅有孙邻、孙述父子。关于饮料厂墓葬的年代问题,出了“孙邻弩机”, 它起码可以证明这是一支孙邻将军用过的弩机!问题到这里似乎可以解决了,其实不然。有学者认为饮料厂墓中葬有孙邻弩机,那么墓葬为孙邻可能性较大。也有学者认为,弩机是孙邻传给他儿子孙述的,该墓应是孙述的墓,因为青瓷颇具西晋特色,而且武汉市博物馆历史陈列中就有类似的几代人相传的六朝弩机。
  看来,争论一时还难以停止。不管怎样,“将军孙邻弩一张”铭文的发现意义是重大的。1994年,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专家组来湖北鉴定文物时,毫无争议就把它定为国家一级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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