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丹花(49):白顺阳偶遇初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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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房建起来了,白顺阳在烧房干活。白家庄的酒,三官殿出名。社里拿出1500斤玉米做为本钱。酒缸买回来了。吕栓子便领着几个人干了起来。

这天,顺阳正跟栓子等人在烧房里干活儿。梅花来了。梅花站在屋外,大声喊:“顺阳,快回去,丹花生了!”

屋里声音杂,顺阳听不清。

梅花闯了出来,一把拉着白顺阳,大声道:“快回去,丹花生了。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顺阳一听,高兴得跳起来。他走出了酒房,便往家里跑。边跑边喊:“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

顺阳回到家里的时候,孩子已经包起来了。丹花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孩子的头尖尖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招人怜爱。

丹花说:“是个儿子,象你!”

顺阳不说话,望着床上的丹花。丹花坐在那里,下身盖着一床蓝花被子,上身披着袄子,怀里抱着刚刚生下的儿子。她头发紊乱,脸上堆着幸福的微笑,眼睛里流露出慈祥而又温柔的目光。

“当了妈妈的女人最温柔!”顺阳想。

他走到床前,说:“丹花,你立了大功了!咱白家后继有人啦!来,让我亲一下。”

说着就往丹花身上凑。丹花用手推了推顺阳的脸,嗔笑着说:“都当大大了,还象个小孩子一样,没个正经!”

顺阳笑了,笑得象个孩子。他从丹花的怀里抱过儿子,不顾儿子脸上的脏物,亲了一口。儿子受到惊吓,哭了。扯开肺,响亮地哭。顺阳抱着儿子,在床前来回地走。儿子还是不住地哭。

丹花说:“给我吧!”

儿子到了丹花的怀里,便止住了哭。

顺阳说:“臭小子,还是跟你妈亲!”

丹花说:“毛手毛脚的,看把儿子吓的!”

顺阳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又“嘿嘿”地笑了。

丹花说:“给儿子起个名吧!”

顺阳从床头上翻出一本《新华字典》,坐到外面,认真地翻了起来。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顺阳还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走出屋,抬起头。蓝蓝的天空上,有一朵白云,在轻轻地飘。顺阳想:“我们这些年的生活,就象那白云,在蓝天上,不停地飘。我的儿子,就叫白云飘!”

顺阳走进屋,对丹花道:“咱们从庄上迁到岗上,从岗上迁到木瓜,又从木瓜迁回来。短短三年,就搬了三次家。飘飘来飘去的,不容易。咱儿子就叫白云飘吧!”

丹花说:“你是孩子他爸,你说啥就是啥!”

顺阳奇怪了。以前,只要顺阳说个啥,丹花都要提出不同意见,与顺阳争个高低。今天的丹花,当了妈妈的丹花,变得如此温柔,如此娴淑,真正一个贤妻良母。

其实,丹花对顺阳给儿子起的名字,非常满意。白云飘,即有诗意,又生动地体现了移民的飘泊。白家庄,还不知能在丹江岸边住多久。

按照风俗,白顺阳该到岳父家道喜。王凤娃对顺阳说:“明天,你到县城给你爹道个喜。咱们从木瓜回来,也没去看看老人家,不知道他们生活过的咋样。”

顺阳说:“妈,我这就准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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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顺阳带了几样点心,便上了路。早晨起得早,中午偏的时候,便到了县城。岳母王红英见了女婿,高兴得合不拢嘴。“丈母娘见女婿,喜得撵母鸡”,在淅川,丈母娘对女婿最亲,最知道疼女婿了。她抓了几个鸡蛋,给顺阳打鸡蛋茶。八个鸡蛋,满满一碗,吃得白顺阳胃里直往上让。

顺阳说:“妈,丹花生了,是个儿子!”

王红英说:“好,儿子好!”

喝完鸡蛋茶,王红英又要给白顺阳做中午饭。白顺阳拦住了。

顺阳说:“妈,你就别忙活了。俺已经吃饱了!俺想到城里转转,好久没来县城了!”

王红英说:“想转就去转转。听说,新县城快建好了,这老城也住不了几年,好好转转,晚上早点回家!”

白顺阳出了胡同,沿着东大街,一直往西走。出了西城门,往北是杨泗爷庙。绕过杨泗爷庙,便是西关猪场。到了大门口,顺阳犹豫了。他想去看看老班长黑茶花,当面向她表示感谢。一头种猪,帮了白家庄大忙。现在,白家庄的猪场已经发展到40余头的规模。去年过年,队里杀了三头猪,家家户户不用花钱就能吃上肉,个个心里乐滋滋的。今年过年,40余头猪卖了,家家户户都要分红呢!可是,他想起在学校里的事,顺阳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1961年的事儿。淅川一中二年级有三个名人。第一个是毕国宝。毕国宝的父亲是公社副主任,母亲是供销社主任,身份在班里特殊,有名。第二个是白顺阳,学习好,稳拿全班第一,有名。第三个是李丹花,人长得漂亮,被称为校花,有名。三个名人,两男一女,把班级照得风风火火的。黑茶花是班长,成绩没有白顺阳拔尖,但也名列前茅。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圆脸,眼大,有点黑。走来路来,风风火火。黑茶花胆子大,组织能力强,人缘好。那时候的学生,年龄大,心思多。别看黑茶花平时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可心里却细着呢!她与白顺阳因班上的事,接触多,谈得多。她认为,白顺阳是个难得的人才,将来必成大器。因此,心里便暗恋他。可黑茶花是班长,不能轻易向顺阳透露出这种感情。快要毕业了,黑茶花急了,向顺阳发起了进攻。哪里知道,黑茶花已晚了一步。李丹花早已把顺阳的心勾走了。黑茶花向顺阳摊底,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可顺阳的心里已经装了一个美丽的李丹花,装不下第二个人了。为这事,黑茶花离校后,差点自杀。后来,黑茶花考上了畜牧学校,这才心里平静下来。

现在,顺阳要去见老班长黑茶花,他该如何向她解释当年的事?顺阳想到这儿,便转过身,往回走。

迎面来了一位女人,骑着车,穿着红色小袄,风风火火的。到了顺阳跟前,下了车。顺阳低着头,只管走,没有注意。那女人喊了一声:“顺阳!”

顺阳抬头一看,正是黑茶花。顺阳的脸红了,心也跳得快。

“老班长,俺来看你,可又怕你不高兴!”

“有啥不高兴?高兴着呢!走走走,到俺办公室坐去!”

到了办公室,黑茶花从桌兜里取了一包茶叶,放到茶杯,沏好,递给顺阳。这是上等的茉莉花茶。顺阳揭开茶杯盖,浓浓的香味便飘了出来,弥漫在屋里。

顺阳喝着茶,不说话。拿眼睛偷偷地看了看黑茶花。黑茶花还是在校的样子,圆脸,大眼,高个。唇下的黑痣依然清晰。顺阳还记得他在校时写的那首诗:女娲的笔/蘸着丹江的水/轻轻地点在/你的唇下/于是/你有了/一颗灿烂的痣。就是这首写给黑茶花的诗,在学校的黑板报上登出后,黑茶花对顺阳产生了感情。

还是黑茶花开了口。

“丹花的猪场办得咋样?”

“俺来,就是要感谢你呢!你送给俺庄的那头种猪起了大作用。与母猪交配,生下的猪娃长得快,十个月就够称呢!”

有了话题,两个人都不尴尬了。他们谈事业,谈家族,谈在学校的事。当顺阳听说黑茶花还没有结婚时,顺阳愣住了。他的心感到阵痛。多好的一位姑娘啊,他当时真不该伤黑茶花的心。可现在是新社会,一夫一妻。旧社会,顺阳他爹可以名正言顺娶三个老婆。现在,没法,顺阳只能选择一个,伤害一个。

“班长,你该成家了!”

茶花笑着说:“没人要,俺总不能嫁自己培育的猪吧!”

茶花说的虽是笑话,可顺阳听了不舒服。两个又闲聊了一会,顺阳便起身告别。黑茶花说什么也不让顺阳走。两个人一起到猪场看了看,天黑了。茶花拉着顺阳,来到西大街王麻子酒楼。王麻子酒楼原来是个人的,解放后,改为公办了。黑茶花是王麻子酒楼的常客。进了店,找了个雅间坐下。

四个菜,一瓶贵阳大曲。

“顺阳,今晚,咱老同学俩好好喝一下!”

“班长,你知道,俺不会喝酒。”

经不住黑茶花相劝,两个人就喝了起来。一瓶酒,每人半斤。黑茶花醉了,顺阳也醉了。人一醉,啥感情话都说了出来。

顺阳说:“那件事,俺真对不起。俺不知道你对俺那么好,要不……”

茶花说:“俺只当你是个英雄,不近美色。谁知,俺忘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要不,俺早下手,也轮不到她李丹花!”

顺阳说:“老班长,你千万别这么看,俺一个农民,哪里受得了你们这么多疼爱?这些年,你是咋过的?”

茶花哭了。茶花哭着把这些年的委屈一一向顺阳吐了出来。

黑茶花畜牧学校毕业后,回到淅川,便想改良淅川猪的品种。县领导支持黑茶花,办了淅川西关国营猪场。猪场一是要创效益,二是为科研提供阵地。改良最初阶段得冷配。冷配得把冷配颗粒送到母猪的子宫里。茶花一个大姑娘,手把手给母猪配种。经过反复试验,终于配育出了淅川黑猪。人们不理解,对茶花说三道四。有的说:“黑茶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整天扒着母猪的×,没安好心!”有的说:“黑茶花有怪毛病,爱玩牲畜的生殖器!”还有的说得更玄乎。说黑茶花是阴阳人。白天是女人身,夜晚是男人身,耐不住寂寞,与猪交配呢!黑茶花几桩婚事,都被这些无耻的毫无根据的流言吹散了。

茶花拉着顺阳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说:“顺阳,你摸摸,俺究竟是女人还是男人!”

顺阳说:“日他妈那×,俺要是听谁这样说俺老班长,俺白顺阳跟他拚命!”

两个人,说说,笑笑,哭哭。

两个人从王麻子酒楼出来,街上已经掌了灯。

茶花说:“顺阳,谢谢你,谢谢你还记着俺!”

顺阳说:“老班长,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事业、爱情双丰收的。”

两个人在王麻子酒楼门口分了手。顺阳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岳父家走去。

开门的是小姨子江花。

“姐夫,你咋喝成这样啦?快进屋!”

“我没醉,江花,我真的没醉!我跟黑茶花喝酒,她喝不过我!她是个女的,真真正正的女人!”

顺阳说着,两腿一软,便坐在了门框上。江花伸手去拉,拉不动。解放走了过来。

“姐夫,你到床上去睡!”

“不,我就睡在这张床上,这张床是你二姐以前睡的!”

江花笑了。江花说:“这张床好,那你就睡在这里吧!”

顺阳一听,还真的伸开腿,把头枕到门槛上,要睡呢!

解放说:“三姐,不要再逗他了,还是把他弄到屋里吧!”

李算盘走过来了,看了看烂醉如泥的白顺阳,眉头皱成了疙瘩,道:“还不快把他搀到屋里去!”

李解放把姐夫搀进自己的房间。白顺阳一躺下,便“哇”地吐了回来。顺阳边吐边嘟囔着:“老班长是女的,谁要说老班长坏话,俺……俺跟他拚命!”(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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