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恋上好友妻子;却被好友设计骗走老婆

明朝万历年间,湖北荆州有一个人,姓巫名星,年方二十岁。巫星有一个好友姓莫名干,年方十九岁。两人关系极其亲密,结为异姓弟兄,发誓苦乐同受,不分你我。

巫星娶姿容秀丽的邢氏为妻。邢氏虽然长得漂亮,但她嫌弃巫星为人粗俗,夫妻间的关系不甚和谐。莫干经常出入巫星家门,邢氏与莫干两人朝夕相见。莫干待邢氏如嫂;而邢氏对莫干也十分亲热,经常娇音婉吐,无端殷勤,总是道叔叔长,道叔叔短的。

巫星看着眼里,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为了自己的好兄弟,他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久之后,莫干娶空氏为妻。巫星初见空氏,不由得心醉魂销,只觉:颜同傅粉何郎,态似浣纱西子。轻盈无骨,疑从仙岛飘来。还恐临风又吹去。光艳生姿,犹如夭桃初放,却愁采蝶漫惊残。多娇多丽,虽图画任是无情亦动情。

美丽的妻子

巫星对好兄弟充满羡慕。可奇怪的是,莫干娶得如此美妻,理应欢喜万分,可不知为何,莫干从新婚之夜后一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仿佛心里有万种语言难以启齿。巫星看在眼里,觉得诧异,但也不好意思问。

莫干虽然整日发愁,可巫星却来了兴致,自从初见空氏之后,他便动了情,每天眠思梦想,似乎魂儿已被空氏勾去了。此后每天,天刚蒙蒙亮时,巫星就会光顾莫家,对着空氏,眉来眼去,传情送意,无事献殷勤,做出多般肉麻丑态,日日习以为常。直到晚上,巫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莫家。

莫干看着好兄弟持续不断地骚扰自己的妻子,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是冷眼旁观,听之任之。见好兄弟默许纵容自己,巫星满心欢喜,他与妻子邢氏本来没有感情,如今一心迷恋着空氏,对邢氏越加冷淡。

骚扰

听到丈夫的荒唐行径,又亲身感觉到丈夫冷落自己,邢氏在家中不免在家哭哭啼啼,巴不得向巫星早日休掉自己,让自己能脱离苦海,另嫁他人。巫星见妻子有抱琵琶过别船的想法,便找了个机会,笑着说:“我与你虽是夫妻,但形同陌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又怎能忍心耽误你的大好青春年华呢?你还是改嫁吧,争取早日找个如意郎君。”

邢氏冷冷道:“我早有此意。”

巫星道:“娘子,要嫁人随你。不过,你毕竟有夫之妇,那些媒婆可能会顾及我的面子,不会大胆前来说亲;那些真心想娶你的人,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估计也不会大胆前来迎娶你。为了能让你顺利地嫁人,我看不如这样:你和我说清楚,你要嫁给何等样人,我亲自向他说亲,定下婚约,这样你就能顺利改嫁了。”

邢氏听了巫星的建议后,不假思索道:“你既明言,我也不好再藏头露尾。要嫁给像莫家叔叔一般的人物,才称我的心。”

巫星道:“莫家兄弟新娶了空氏,郎才女貌,相敬如宾,他怎肯舍得黄金而抱绿砖?”

邢氏叹道:“我也晓得莫家婶婶生得十分美貌,仰慕者众多,哪像我这没人疼的这败柳残花。你既不能遂我心愿,我便了此残生,趁早自尽!”

见妻子要寻死,巫星沉默不己。忽然,一个奇妙的想法涌上心头,他不禁笑逐颜开,道:“娘子,你先不要自寻短见,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包你我两人称心如意。”

邢氏的心愿

话刚说完,巫星就怕和邢氏交流太多,从而耽搁了去莫家的时间,不等邢氏回话,巫星双脚早已移动,急忙出门,不一会又到莫家坐下了。

巫星与莫干两人在莫家对饮。巫星心里暗自踌躇许久,才下定决心对莫干道:“ 贤弟,你是知道的,我老婆与我关系很僵,最近她要求改嫁,我答应了。我问她要嫁何等样人,她说要嫁一个像老弟一般的人,方能称心如意。我可以满足她的要求。但我细想之下觉得,老弟你已经娶到绝色妻子,哪里肯再收留粗陋的女人。唉,我老婆的想法,真是可笑。 不过,受到她的启发,我脑海里也涌出一个两全之策。我想说出我的想法,但又恐怕贤弟见怪。”

莫干道:“兄长,我和你名虽异姓,实同骨肉,有话就说讲,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巫星笑道:“当初我们发誓苦乐同受,不分你我,依这句话看来,我们的妻子也没必要分你我。贤弟,不瞒你说,我自从见你娘子后,不知何故,日日失魂落魄,无时无刻不挂在心头。我的妻子自从见了你,也是这般。与其我和邢氏两人得相思病,不如我与贤弟各退一步……?”

外人只知道莫干娶到了一个绝世佳人,其实并不知道他有难言之隐,自从新婚之夜,他发现了妻子的秘密后,便整日闷闷不乐。莫干知道邢氏爱慕他,他也素慕邢氏姿色,只是碍着兄弟情分,良心未泯,不忍下手。现在见巫星主动提出交换妻子的请求,他自是喜不自禁,满口应承道:“当初发誓不分你我,这区区小事,哪能不答应呢?”

郎情妾意

巫星闻言心中大喜,但莫干随后说道:“你我虽是好兄弟,不会反悔。但我俩的妻子就保不准了,如果她们日后反悔的话,到时候又要换回去,岂不被人笑话?”

巫星道:“妇人之言切不可听,我们自己决定就行,不要怕她们反悔。”

莫干道:“其它事情,可以把妇人之言置之不理。但是这种事吧,有伤风化,为人所不齿。如果她们日后反悔,将此事伸张出去,到那时我们就会难堪了。”

巫星道:“此话有理,只是不知兄弟有何良策?”

莫干道:“我们各立一份文契,然后我们当事之人再签字画押。这样就有证据了,到时候她们也不敢反悔了。”

巫星听了,不胜欢喜,立即请莫干先写他的那份。莫干说道:“小弟先动笔,兄长看一下是否满意。”于是莫干写道:

我莫干有一个空村棲房,现在心甘情愿地卖给兄长巫星,卖价是十两银子。成交之后,任凭兄长巫星将其改为正室。这桩交易你情我愿,双方不能反悔。如果有人反悔的话,就以故意谋占论处。双方恐此后无凭,立下这份卖棲房文契作为证据。(备注:“棲”为“栖”的繁体)

写完之后,莫干递给巫星观看。巫星文化水平不高,虽会写字,但很多字都不会认,便道:“贤弟,你念给我听。”

原来,这一切都是莫干的诡计。莫干非常清楚,巫星发现空氏的秘密之后,一定会反悔,甚至还会告官。他故意欺负巫星文化水平有限,使出绵里藏针之计将“妻房”写成“棲房”,将“空氏”写成“空村”,又写谋占二字为伏案,把这份文契弄得和卖房契约毫无二致。日后即使巫星报官,官府也只会相信这是一封卖房的文书。

古代契约

莫干在文契上签名画押,交给巫星。巫星此时被美色冲昏了头,全然察觉不到背后的阴谋,心里面只觉得是老天赐福。他此时此刻,心花怒放,也不看其字样,也不详其文理,双手捧着这张契,再不肯放下,口里喃喃说道:“兄弟大度,愚兄佩服,只是这十两银子该从哪里凑呢?”

莫干道:“小弟怎敢跟兄长要钱。兄长,等你写文契时,也说卖价十两银子,不就一笔勾销了吗?”巫星点头称是。

莫干继续说道:“我们的文契还要找个中间人担保。没有中间人的话,我们的交易便是私自立约,没有效力。最好找一个熟人,请他来当个见证人,这样才妥当。只是此事有伤风化,该找谁呢?”

巫星左思右想,想了许久,向莫干道:“我的邻居秋根,与我们也算是好兄弟。他嗜酒如命,等会儿我买些酒肉,邀请他来,将他灌得神志不清,到时候再趁机找个谎言诱骗他为我们做中间人。贤弟,这个计策如何?。”

莫干道:“此计极妙!兄长,秋根与你家相近,就请他到你家好了。至于诱骗他的理由,你就说是我们要交换房子好了。”巫星点头允诺。

巫星道:“为兄不通文墨。我的那份文契还是先请贤弟写好,我到时候再照抄一遍。”莫干立马动笔,又起草了一份文契。

两人携手出门,顷刻走到巫星家里。一边张罗酒肉,一面去请秋根赴宴。秋根听见请去喝酒四字,飞一般的赶来。酒桌上巫星与莫干频频给秋根敬酒。

秋根道:“两位平白无故请我喝酒,难不成有要事相托?”

巫星道:“秋根老兄,今日我和莫贤弟打算做一桩换房交易,请你来当个见证人,望不要推辞。”

秋根道:“说哪里话,小弟应当效劳。”

说罢,秋根继续伸着颈儿吃菜,低着头儿喝酒,手不停杯,再不和巫、莫两人说一句闲话,不久之后,秋根就烂醉如泥。

喝酒

莫干从怀中掏出文契,巫星照着内容抄了一遍。那契上写道:

巫星有向年所得邢氏内房,今邢氏不愿为室,我情愿转售,央秋根卖与莫干,卖价是十两银子,成交之日,即将邢氏内房交付。本次交易出自本人心愿,并非谋占相逼。三面议定,永无反悔,原房邢氏亦无异言。立此绝卖文契为照。

此时秋根已经神志不清,莫干与巫星将两份文呈上,秋根稀里糊涂地签了字。

巫星走入卧室,将文契递给妻子邢氏。邢氏见心愿已成,喜之不胜,端端正正画了押,但心里还觉得不保险,又逼着巫星在文契上按了一个手印。邢氏收过此份文契,藏在袖中。叫唤莫干进来,着急道:“文契我已收着。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了,不可再拖延时间。赶快叫一顶轿子,将我抬到你家去。然后将空氏抬到这里来。”

莫干为了能让自己顺利脱身,对两人说道:“婚姻大事,必须要选个良辰吉日,不可草率。”巫星此时急不可耐,便取黄历来观看。莫干道:“后天是大吉之日,到那天早上我先来迎娶,晚上兄长再来迎娶。”

巫星道:“分个早晚,却是何故?”

莫干道:“空氏的老娘住在百里之外,我明天打发人过去向她说明情况,然后请她来主持兄长和空氏的婚礼,免得日后她老人家说长话短。我计算日期,空氏的老娘要后天中午才能到,所以将兄长的迎娶时间定在晚上。我完全是为兄长考虑,不敢有其它企图。”

巫星道:“贤弟考虑问题周到,愚兄敢不从命?”

第二天,莫干在家中收拾钱财衣物,又暗中雇下一只快船,停在城外。等到后天天刚亮,莫干便雇一顶小轿,到巫家去抬了邢氏,送到城外,自己在城外等候。不久之后,邢氏抬到,两人登船,飘然远遁。

莫干与邢氏,日夜兼程,乘船走了五百里外,投靠了一显宦之家,借其庇护以防巫星来追访。莫干与邢氏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两人

巫星挨到那天晚上,亲自随着轿子,到莫家去抬空氏。巫星进了大门,见莫家静悄悄寂无人影。他直走到内室中,见空氏泪汪汪地坐在床上,只有一个小丫鬟相伴。

巫星问莫干在哪里,小丫鬟答言道:“清早就离开家了。”巫星又问邢氏在哪里,小丫鬟摇首道:“我不晓得。”

巫星此时没有察觉到异常,不耐烦地扯着空氏,将她带上轿,抬到家中。到家后,空氏问道:“你为何平白无故逼我至此?”

巫星道:“这是你丈夫和我的交易,前天你也亲自画过押的,怎么今日反说我来相逼?”空氏道:“唉,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我丈夫这天杀的做这些勾当,不但骗了我,更是骗了你。”

巫星此时急不可耐,道:“闲话休讲,赶紧成亲。”

男子与妇人

一刻钟后,巫星发现了秘密,空氏竟是个石女。上当受骗的他气不打一处来,呆呆地坐到天明。天亮后,莫干赶到秋根家,和秋根理论起来。

秋根道:“前天你们说是要换房子,我哪里晓得你们竟是要做此等伤风败俗的事?

巫星道:“前天是你做中间人,今日反而要耍赖。我看是你和莫干勾结起来骗我。”

秋根道:“你买酒买肉,哄我过去做中间人的,我哪里知道内情。”

两人你争我吵,撕扯着到莫家去,向莫干讨教说法。两人在路上恰好遇到知县经过,巫星高声喊冤,知县吩咐衙役将他们带到县衙中。

明朝官员

巫星把莫干所写的文契呈上,口里说道:“秋根勾结莫干,设计诱骗的小人妻子。”

知县将文契细细观看,发现其乃是一纸卖房文契,便将秋根唤到案前,问道:“契上写着卖房,为何他说是哄骗妻子?你做中间人,可要如实禀告。”

秋根道:“大人,立契那天,巫星说是卖房,并没有说哄骗妻子的事。”

知县又问道:“文契还是在巫家立的,还是在莫家立的?”

秋根道:“在巫家立的。”

知县道:“刁民巫星,文契既是在你家写的,这卖房肯定是你的主见了。今日却要抵赖,说是哄骗妻子,明明是个借机生事。”

县令喝一声打,衙役们心领神会,将巫星拖翻堂下,痛打二十板,枷号示众一个月。

责打

巫星丢尽了脸面,他做的丑事人尽皆知,在当地算是社会性死亡了。他只好隐姓埋名,到外地营生。被嫌弃的空氏只能回娘家,和老母相伴。

当时的好事者,编了四句诗,嘲笑巫星道:周郎妙计高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美貌不知何处去,笑看自己做佳人。

改编自《十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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