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玉器的辟邪“三宝”
汉代玉器的辟邪“三宝”
周乾
我国古代生产力比较落后，人们表达消灾驱邪愿望的方式，往往是寄托于某种特殊的物品而不论其科学性，厌胜佩即为其中之一。所谓“厌胜佩”，即古人佩戴在身上用于辟邪的物品。玉的色泽温润、结构缜密，古人赋予其崇高的内涵，并认为玉能够驱邪，因而把玉作为厌胜佩的重要材料。《山海经》载有“君子服之，以御不祥”，即君子若佩戴玉，可以抵御不祥之物的袭击，得到保护而平安无事。在汉代，玉刚卯、玉翁仲、玉司南是最常见的厌胜佩，被俗称为辟邪“三宝”，下面予以解读。
其一，玉刚卯。玉刚卯形状为小方柱体，柱中有孔，上下贯通，可穿绳用于佩戴。其四个侧面均刻有文字，因首句多为“正月刚卯既央”，因而被称为“刚卯”（图1）。另有与玉刚卯形状尺寸均相同、仅刻字内容不同（但寓意相似）的玉质小方柱体，称为“严卯”。玉刚卯与玉严卯一般成对，合称为双卯，在汉代常佩戴在身上用于驱邪。玉刚卯、玉严卯上刻字内容均为消灾驱邪之意。如《汉书》卷九十九所载刚卯上的文字内容为：“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瘅，莫我敢当”。其大意为：在新年正月初的卯日卯时刻的刚卯，其形状为四方形，有赤、青、白、黄四种颜色的丝绳穿过用于佩戴；天帝已让火神警告夔龙不可作恶，违者即被烧死；而佩戴此玉刚卯之人，可以挡住各种疾病。该书所载严卯上的刻字内容为：“疾日严卯，帝令夔化，顺尔固状，化兹灵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刚瘅，莫我敢当”。其大意为：在子卯之日佩戴严卯，可以抵抗各种病灾；天帝下令驯服夔龙，让它不再作乱，并将其化作严卯上的文字；严卯四方形的外观，可使得佩戴之人不惧邪魔，抵抗各种病灾。
图1 故宫博物院藏汉代白玉满赭浸刚卯
在汉代，不同等级的人佩戴不同材质的双卯，仅皇帝、诸侯王、公、列侯才有资格佩戴玉双卯（图2），其余人员仅能佩戴黑犀或象牙材质双卯。如《后汉书·舆服志第三十》有：“佩双印，长寸二分，方六分。乘舆诸侯王、公、列侯以白玉，中二千石以下至四百石皆以黑犀，二百石以至私学弟子皆以象牙。上合丝，乘舆以縢贯白珠，赤罽蕤，诸侯王以下以綔赤丝蕤，縢綔各如其印质。”在这里，“石”为官俸的计量单位，“中二千石”、“四百石”、“二百石”为不同等级的官员，“罽”表示皮毛类织物，“蕤”表示悬挂的饰物，“綔”表示丝带。另皇帝佩挂的玉刚卯，是用丝带将刚卯和白色的珠子串连在一起，并饰以红色的用皮织成的垂穗；其他人员佩挂的刚卯，则饰以红色的丝带和丝织垂穗。
图2 佩挂用玉双卯示意图
其二，玉翁仲。翁仲是秦始皇时期的一名大将。据《明统一志》卷九十载有“秦阮翁仲，身长二丈三尺， 气质端勇， 异于常人， 少为县吏，为督邮所笞， 叹曰：‘人当如是耶？’ 遂入学，究书史，始皇并天下，使翁仲将兵守临洮，声震匈奴，秦以为瑞。翁仲死，遂铸铜为其像，置咸阳宫司马门外。匈奴至，有见之者，犹以为生”。此文大意为，翁仲姓阮，为秦国的守临洮城大将军，威震匈奴。阮翁仲死后，秦始皇下令制作他的铜像，放在咸阳宫司马门外。匈奴人来咸阳，远远看到该铜像，还以为是真的阮翁仲，不敢靠近。后人用玉制作翁仲像，用于驱邪。在汉代，有工匠将翁仲形象雕琢成小拇指大的玉件，并挂在腰间，寓意守卫、辟邪之意。图3为故宫博物院藏汉代白玉翁仲，器体为直立人形，头带高冠，脸型较长，腰中有穿孔用于系挂，造型十分小巧简约。
图3 汉代白玉翁仲
其三，玉司南。司南源于司南仪。东汉思想家王充所撰《论衡》卷十七中载有“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在这里“杓”是指斗柄，“柢”是指根部。《宋书》卷十八第八载有“郑人取玉，必载司南，为其不惑也”。由此可知，由于司南具有正方向、定南北的功能，在郑国时期就用来找矿石了。从司南功能上讲，由于司南杓有定方向作用，汉代人将其引申为可以辟邪之用。他们用具有天地之气的玉雕刻成司南，其小巧玲珑，既可测向占卜，又可驱疫辟邪。如图4所示的玉司南，其外形由上下两个柱体相连，犹如工字形。司南顶端有小勺状雕刻，底部下部为小盘状。小勺处有横穿的孔，用于穿绳佩挂。对于柱体而言，其平面形状表现为以圆为主要部分，在圆的两侧扩展成梯形，是一种非常有特色的造型。
图4 玉司南照片
分析认为，这种特殊造型与西王母（图5）密切相关。“西王母”早在先秦古籍如《山海经》就出现过，因其居所昆仑山在汉中原以西，故称为“西王母”。古人认为，西王母不但掌握长生不死之术，还能制造长生不死之药。据史书记载，在汉代曾掀起祭祀西王母的宗教狂热，人们希望通过祭祀西王母，达到长寿驱邪的目的。关于西王母的形象，《山海经·西山经第二》载有“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在这里，“胜”是指西王母戴的首饰。如《汉书》卷五十七下载有“胜，妇人首饰也”。山东武梁祠有一系列祥瑞图，其中玉胜造型为一个中间成圆形、两端各有梯形的板状物，中间有一根杆相联结，旁边还有“玉胜王者”字样，见图6。不难发现，这种玉胜的造型与司南佩的造型是高度相似的。由此可知，汉代的玉司南以西王母的首饰为参考造型，加上定向用的司南，且由于其常常与神仙、吉语相伴，因而人们愿意将其作为辟邪之物。
图5 陕西田魴墓出土画像石中的西王母（正中）
图6 山东武梁祠玉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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