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杯”有奖征文|铁血将军情注麻栗坡,战后十余次前往祭奠老山英烈

“老山杯”有奖征文

铁血将军情注麻栗坡,战后十余次前往祭奠老山英烈

《映象文山》记者     田戈

11月28日上午,原国防大学政委刘亚洲上将再次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祭奠英烈。自中越边境战争结束以来,一直情注老山、心系麻栗坡边疆发展的刘亚洲将军已先后10余次走进麻栗坡,走进麻栗坡烈士陵园!刘亚洲将军说,他之所以这么多次来到麻栗坡、走进麻栗坡烈士陵园,不是为了纪念哪个特定的个人,而是为了纪念那场战争,至于那场战争对于中国的发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再过若干年后将会更加明显。就如云南的梅里雪山,海拔虽然不是最高的,但流经云南的三条大江,其中一条经它一挡就调转方向往东流,变成了穿越中国大地的金沙江、长江……另外两条却流到了国外。

关于刘亚洲将军,麻栗坡人民并不陌生,那我们就先从麻栗坡县”仁先小学“说起:“仁先小学”位于麻栗坡县猛洞乡老陶坪村。学校的前身原来叫堡脑小学,始建于1958年,在搬迁重新修建前,这个历经几十年沧桑的学校,校舍已破败不堪,梁断墙残。2006年,一直情系老山和老山地区战后恢复建设的时任空军政委刘亚洲中将个人捐资30万元,使堡脑小学得以搬迁新建,并将校名由“堡脑小学”改为“仁先小学”,刘亚洲将军应学校的邀请,亲笔为学校题写了校名。

至于“仁先小学”校名的由来,还得从30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说起。

1984年,麻栗坡境内的老山、者阴山和八里河东山战火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总政治部组织了一批军队作家到前线采访,时任空军政治部副营职干事的刘亚洲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刘亚洲正在调查军队中婚姻问题,想就此写一篇论文。到参战部队,他主要也侧重这方面调查。到了许多单位他吃惊地发现:参战部队中凡有未婚妻的官兵,战前大多都吹了。有一个女大学生给未婚夫的信中写了这样一句话:“我父母说:你要牺牲了倒也罢了,假如你断了条腿,或少了一支胳膊,那怎么办?”有一个连队进攻作战,异常惨烈,指导员等三十多名官兵牺牲。烈士遗体抬下来,指导员未婚妻的绝交信正好到了部队。连长集合幸存的官兵,当众念这封绝交信,一旁静静地躺着指导员的遗体。全连战士都哭了。

在麻栗坡,战士们本该津津乐道女人的情形大变,凡将投入战斗的部队,官兵均不谈女人,仿佛有约在先。只听过一件例外的事:某连组织突击队,连长和指导员争着要率突击队冲锋,争执不下,最后连长怒了:“老子是结过婚的,摸过女人!我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亚洲听到了王仁先的故事。

王仁先是某部副连长。战前,与他相处了五年的女朋友离开了他。他所在的连队作为尖刀连就要开赴前线。他率领一个排驻在老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房东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叫阿岩,已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阿岩一见王仁先就喜欢上了这个潇洒的小伙子,向他频送秋波。阿岩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子,青山咬定不松口。6月某日,部队已确定翌晨进攻老山某高地,战斗命令已发出。王仁先来向阿岩做最后诀别,这天晚上,他俩发生了男女关系。

第二天,情况突变,进攻时间推迟。凡事有第一次,就有一百次。堤已决口,汹涌澎湃。于是,在村边,在树林中,甚至在阿岩家的牛圈里,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被赋予了新的内容。

这样的事瞒得了世界,瞒不了丈夫。阿岩丈夫知道这件事后向部队告发了。

王仁先受到处分,还从副连降为正排并被派到最前沿的阵地。7月12日,越军一个师和我军在老山地区发生剧烈争夺战。王仁先以前是炮兵参谋,在战斗中及时向后方炮兵报了一千多条情况。使我军炮火象长了眼睛一样,落到敌人头上。为这场自收复老山以来最为激烈的战争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

王仁先牺牲后,阿岩把家里的财产变卖了,买了两条相当高级的过滤嘴香烟,来到王仁先的坟前,把两条烟全部拆开,一根一根点燃,插在坟头上。坟头都插满了。

听了这个故事后,刘亚洲非常感动。

开始军里不打算给王仁先记功,后来在这批作家一再强烈的要求下记一等功。当时刘亚洲去烈士陵园找到了王仁先的坟墓。他也学阿岩把一包烟撕开,都给他点燃,插在坟上。

那时,刘亚洲还是空军联络部的副营职干事。事隔十五年之后的1999年,刘亚洲在北空担任政治部主任,他又专门带着几个处长到麻栗坡烈士陵园。并专门从北京带来烟酒,在王仁先坟前把酒给他倒上,把烟给他点燃。跟着去的处长都流泪了,吃惊地问他:“主任你对这个地方还有这么深的感情啊!”

刘亚洲说,千年的墓碑会说话。麻栗坡这个地方有上千座在中越战争中牺牲的烈士墓碑,走近它那是走近每一个灵魂。走进麻栗坡烈士陵园,平时心里的那些污泥浊水都不存在了。

此后,刘亚洲一直情系老山,多次来到麻栗坡,来到王仁先的墓前。

记者此前曾随麻栗坡的爱心志愿者一同前往老陶坪进行了采访。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村头寨尾、房前屋后、田边地角随处可以看到至今依存的防炮洞和大大小小的猫耳洞。

老陶坪村村长盘云明告诉记者,这里当年是我军炮兵部队的主要阵地,从戈主到老陶坪一带几公里长的公路边,到处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火炮。使这里成了越军炮击的重点地区,几年来全村共有10余名村民被炸身亡,几十人受伤,村民财产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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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刘亚洲、刘亚苏将军哥弟的老山情缘

文图|田戈

NO.1:将军哥弟祭英烈

4月8日上午,麻栗坡烈士陵园烈士王仁先和马占福的墓前来了两位特殊的祭奠人,佩戴着上将军衔是国防大学政委刘亚洲,佩戴少将军衔的则是他的亲弟弟刘亚苏。哥哥刘亚洲在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及老山轮战期间,以军旅作家的身份多次到前线采访,写下了一大批深受读者喜爱的战地作品;弟弟刘亚苏则是原兰州军区47军被称为“夜老虎团”的417团团长,在老山轮战时亲自组织指挥了著名的“黑豹”行动,其中“1.7”战斗震撼了老山,也惊动了世界……1月9日,“美国之音”报道称:“1月7日,在中越边境爆发了自1979年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1月8日晚,河内广播电台称:“1月7日,中国军队向我边境地区发动了两个团规模的进攻。”其实,这是“夜老虎团”在老山前线发起的一次出击拔点167高地的作战,作战主力仅仅是417团4连。

在陵园举行完公祭仪式、给埋葬在英雄台的张大权等烈士献上鲜花敬上烟酒后,哥弟俩迫不及待的来到了王仁先烈士的墓前,刘亚洲将军在他的墓前献上鲜花敬了酒后,边仔细端详着墓碑上的碑文边说:“这小子平时最爱抽烟,今天我亲自给你点一支!”说着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手中拿来一支香烟点燃摆放在墓前,随后又撕开整包香烟摆在已堆满香烟的墓。刘亚洲将军说,这是他第三次来看望王仁先。

王仁先是刘亚洲将军纪实作品《烟坟》的原型人物,多年来,刘将军一直心系老山及老山人民,2006年,时任空军副政委的刘亚洲曾私人捐款30万元,在猛硐瑶族乡老陶坪村建盖了一所“仁先希望小学”。“仁先小学”的前身叫脑堡小学,始建于1958年,在搬迁重新修建前,这个历经几十年沧桑的学校,校舍已破败不堪,梁断墙残。2006年,一直情系老山和老山地区战后恢复建设的时任空军政委刘亚洲中将捐资30万元,使堡脑小学得以搬迁新建,并将校名由“堡脑小学”改为“仁先小学”,刘亚洲将军应学校的邀请,亲笔为学校题写了校名。

在祭奠完王仁先后,哥弟俩又来到陵园右边第一排青海籍回族烈士马占福的墓前,站在烈士的墓前,刘亚苏少将眼睛红肿并不时擦泪。马占福就是刘亚苏少将所带领的夜老虎团“英雄四连”的战士,在1987年著名的“1.07”战斗中壮烈牺牲,荣立一等功并被成都军区授予“钢铁战士”称号。

NO.2:刘亚洲上将与《烟坟》原型王仁先

1984年“7.12大捷”后不久,刘亚洲以军旅作家的身份来到老山前线进行采访。他找到某团作训股李参谋,向他找一份地图,他们聊了一下有关“7.12”后出门时天黑了,李参谋在送刘亚洲回住宿的地方时候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李参谋说论战功,我们团还有一个最突出的人物,但哪儿都没有宣扬过他,因为他战前干过一桩丑事,上边的领导一听就摇头。

这个人叫王仁先,江苏人,1979年打仗前才补充到这个团来的老兵,打完仗上过军校,1984年战前是这个团作训参谋。临战训练时,有一天晚上放电影,王仁先住的那家房东发现他老婆没来,回去找她,最后找到房后竹林里,看见他老婆和一个当兵的在一起,当兵的见状跑了,但房东还是记住了他的样子。

他告到团里,团领导很震惊。第二天清早大集合,叫这位房东来认人,很快,王仁先被认出来了!团领导起先不信,事后找王仁先谈,他“供认不讳”,还说:她愿意……气得领导们向他挥拳叫喊:怎么就真是你呀!开始我们也是又气愤又惋惜!

这种事在国外,也许算不了什么,电影上也常见的。但我们国情不同,时间地点也特殊,要打仗了,又是在一个少数民族地区。王仁先受到应得的处分:撤职,降为正排级到3营机枪连当战士。

以令人惋惜的是王仁先参谋业务很熟,定作战方案,写文件,制图都是团首长的得力助手。他这个时候走,对指挥所工作不能不有所影响。他到3营机枪连后,配合7连驻守在146等高地。 

146等高地在老山东南侧的盘龙江西岸,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整个地形敌高我低,三方受敌,对我十分不利。阵地上一有响动,敌各种火力就一齐射过来,压得驻守在了;阵地上的官兵不敢抬头。在这样的地方坚守,光吃饭喝水就是大问题。炊事班送饭到阵地,常常遭到敌炮火与机枪封锁,一餐饭送到战士手中,已是泥一半,饭一半。阵地无水,背水要通过敌人4道火力封锁线,每个人3天才能分到1壶水。7连战士硬是在这里修筑了工事,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经受了敌人数千发炮弹的轰击,牢牢守住了阵地,先后毙敌280名, 击毁敌坦克2辆,军车一辆,被中央军委命名为“老山防御英雄连”。 

7连的战绩当然首先靠大家英勇奋战,靠干部正确指挥,但七连阵地上有个“下放战士”王仁先,他在那里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

王仁先给七连代理连长出了许多指挥作战的点子 但王仁先的主要战功还不在这里,而在他钻进了敌人面前一道绝壁的隙缝里,连续观察敌人情况40多天,这是常人无法存身的地方。他不仅给上级指挥提供了珍贵的情报,也创造了一个现代人忍耐力的奇迹!  

这道绝壁在敌我阵地之间的一个光秃秃的石山之上,隙缝在绝壁顶端,靠我方阵地这面可以侧身挤进一个人,面对敌人那方则只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缝。王仁先是在一个滂沱雨夜爬上去的,从此这道细缝就成了我们的眼睛。开始他一人去观察,后来他在缝里造了三级坐蹬,可以依次挤进三个人去。但每次都少不了王仁先,因为他对老山前面的敌情、地形在战前就作过侦察,有所了解,他又熟悉地图,一有发现,便能准确计算出坐标,迅速上报。

现在谁也说不出对敌人哪些重要目标与进攻企图是王仁先最先发现的,因为我们的观察哨不只他这一处,情报来源也不仅仅是直接观察。但至少可以肯定,敌人有两个新的炮阵地,两辆坦克出现后立即被我炮火摧毁,是王仁先最先报告的,首功应归于他。  

五六月份正是酷暑期,当烈日曝晒时,老山地区气温有时高达四十多度,王仁先和他不经常也不固定的同伴挤在石缝里,被两面滚热的崖壁夹着,就像烤面包似的。晚上,雨来时,无遮无拦从顶缝淋在他们头上,在他们石蹬上漫上来,有时他们全身都浸在水槽里。

团参谋长李明书来阵地看过他。他们朝夕相处几年,李参谋长竟然没有立刻认出他来。因为他的眼边烂了,嘴唇肿了,脸皮一块块翻卷下来;一身军装已磨成拖布似的条条。等认出之后,参谋长抱住他哭了,连叫了几声好同志、好同志!但第一句话说的却是:“王仁先,我命令你立即撤下来!”

王仁先这个时候抑制不住感情了,蒙脸蹲在参谋长面前,嚎啕大哭:参谋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同志们,给大家丢脸,关键时刻离开了岗位……李参谋长的眼泪也直往下掉,滴在他紧握着的王仁先的手背上:别再提了,我们不是圣贤,谁也免不了什么时候出点岔子。王仁先送走参谋长后,久久坐在山坡反斜面看着他早已消失的背影。

几天后,就是敌人发动“7.12”大反扑,146高地被敌人炮弹炸成一片火海。王仁先就在这天牺牲了,是一发炮弹落在146高地的山崖上,反弹回来,在光山的绝壁上方爆炸,震落了顶缝一块大石,它正好砸在王仁先头上。  

如今,那个光山上一条冲天石壁还在,石缝和三个石蹬也在,都被磨得光溜溜的。那石壁石缝是对王仁先的永久的纪念。

刘亚洲当年根据这个真实故事,以文学形式,写了一篇文章《关于爱情》,到1997年,刘亚洲又将这个故事以纪实文学的形式写了一篇文章《烟坟》,刊登在1997年8月6日《人民日报》十一版上。

烟   坟

作者:刘亚洲

1984年,中国与邻国在云南麻栗坡老山、者阴山一带爆发了边境冲突。一批军队作家到前线采访,我在其中。

当时我正在调查军队中婚姻问题,想就此写一篇论文。到参战部队,我也侧重这方面调查。我到了许多单位,吃惊地发现:参战部队中凡有未婚妻的官兵,战前大多都吹了。有一个女大学生给未婚夫的信中写了这样一句话:“我父母说:你要牺牲了倒也罢了,假如你断了条腿,或少了一支胳膊,那怎么办?”有一个连队进攻作战,异常惨烈,指导员等三十多名官兵牺牲。烈士遗体抬下来,指导员未婚妻的绝交信正好到了部队。连长集合幸存的官兵,当众念这封绝交信,一旁静静地躺着指导员的遗体。全连战士都哭了。

我在连队当过兵,知道战士们津津乐道女人。但在麻栗坡,情形大变,凡将投入战斗的部队,官兵均不谈女人,仿佛有约在先。只听过一件例外的事:某连组织突击队,连长和指导员争着要率突击队冲锋,争执不下,最后连长怒了:“老子是结过婚的,摸过女人!我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听到了王仁先的故事。

王仁先是某部副连长,干部子弟,人生得英俊高大。战前,与他相处了五年的女朋友离开了他。他所在的连队将作为尖刀连进攻老山主峰。他率领一个排驻在老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房东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叫阿岩,已婚,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阿岩一见王仁先就喜欢上了这个潇洒的小伙子,向他频送秋波。王仁先虽失去爱人,却也未必就看上阿岩。毕竟一个是干部子弟,一个是农村妇女,中间隔着鸿沟呢。阿岩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子,青山咬定不松口。她把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每天给王仁先做最好的东西吃;每晚为他烧洗脚水;给王仁先洗所有的衣服。她甚至在自己丈夫面前也不掩饰对王仁先的情感。王仁先训练回来,她竟能撇下正在说话的丈夫,迎着王仁先而去,为他拂去一身尘。王仁先起初在抵抗阿岩,但随着阿岩炽热的进攻,也随着老山战事的一天天激烈是否也随着笼罩着连队的官兵失爱的阴云一天天浓重呢,总之,他的抵抗渐渐变得软弱。

6月某日,已确定翌晨进攻老山,战斗命令已发出。那一刻,连队一片死寂。王仁先来向阿岩做最后诀别。阿岩为王仁先的军用水壶装了满满一壶水。王仁先喝了一口,哎呀,比蜜还甜。阿岩不知道往壶里放了多少糖。她以为越甜越好呢。王仁先的眼睛潮湿了。这时候,阿岩使用了最后的、也是最原始的手段:撩开衣服奶孩子。她把整个心扉向她所深爱的男人敞开了。在王仁先心中,所有的长城轰然崩坍。他颤抖着走向阿岩。

灶里的火熊熊燃烧。他俩也在燃烧。第二天,情况突变,进攻时间推迟。凡事有第一次,就有一百次。堤已决口,汹涌澎湃。于是,在老山脚下,在村边,在树林中,甚至在阿岩家的牛圈里,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被赋予了新的内容。每次二人完事之后,王仁先总是一言不发,闷着头一颗接一颗地抽烟。而阿岩呢,则老是笑,咯咯地笑个不停。她是欢喜呢。她得到了她渴望得到的东西,一如刘备得到了天下一样。这样的事瞒得了世界,瞒不了丈夫。阿岩丈夫向部队告发了。他没有说具体是谁。弄不清丈夫是真不清楚,还是不肯说。

发生这种破坏群众纪律的事,那还了得。部队上下极为重视,层层调查。他们在牛圈里搜到许多带过滤嘴的烟头,顿时知道是王仁先所为,因为全连只有他抽这种过滤嘴高级香烟。连长找王仁先谈话。王仁先拒绝承认此事。营长也找他,他还不讲。营长火了,命令:“全连集合!”然后请阿岩与她丈夫来指认。打谷场上,一连官兵肃立。阿岩和她丈夫来到队列前。

后来该连指导员告我:此时阿岩,全不似犯了什么错事,毫无颓丧之气,反意气飞扬。指导员说:“原来我想,她肯定会巡睃一遍后说,没有那人!这样就一了百了了。”万没想到,阿岩径直走到王仁先跟前,指着他说:“就是他!”

一霎间,空气凝固。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王仁先冷冷地望着阿岩,而其他上百双眼睛则冷冷地望着王仁先。阿岩的第二句话更令全连震惊:“我疼他!”

当地人把“疼”当“爱”讲。这是赤裸裸的爱情宣言呀。全连把目光转向她。她勇敢地与全连官兵对视,泪水渐渐涌上了她的眼眶。

三天后,团里下达了对王仁先的处分决定:降为排长,党内严重警告。又过几日,进攻开始。连队开拔。阿岩又烧了一壶放了糖的水,去找王仁先。连队不让王仁先见她。村口,部队逶迤而前,阿岩站在大树下焦急地张望。有些官兵从她身边走过时,轻蔑地议论,甚至还朝地上吐口水。阿岩均不在意。王仁先过来了,不朝这边瞥一瞥。走过去后,也再未回头。

当夜,老山鏖战通霄。火光映红了南中国的天空。从第一声枪响直到最后寂静。阿岩一直坐在村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老山方向。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放光。丈夫拽她回屋,她不肯。丈夫气极,打她。下手极重。辫子开了,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面孔。血和泪一起淌。她整整坐了一夜。

部队攻克老山后,王仁先迅即被派到最前沿的“李海欣高地”。营长事后说:“我就是要把他派到最危险的地方。不派他派谁?”7月12日,对方以一个加强师反攻。战斗残酷到了极点。王仁先表现十分英勇,还击毁了一辆坦克。更重要的是,他利用报话机向后方炮兵报了一千多条情况,使我方大炮宛如长了眼睛。老山岿然。

数月后我登上“李海欣高地”时,仍可见草丛中白骨枕藉。对方发现“李海欣高地”上的王仁先,全力进攻。战士全部战死。王仁先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对报话机喊了一声:“我走了!”遂被炮弹击中。死时二十五岁。全连在老山主峰上目击王仁先奋勇冲杀,感慨千万。他死时,大家都摘下钢盔。

一个月后,连队撤下老山,又回到阿岩的村庄休整。部队刚进村口就看见阿岩。她像一株相思树似地伫立在送走部队的地方。连队官兵依然从她身边鱼贯而过,不知怎的却换了一种心情,没一个吭气。连营长都低着头匆匆而过。部队全部过完,天已冥,阿岩的身影依然在暮色中绰约。根据王仁先在战斗中的表现,团里为他报请一等功,但上级不批,还发下话来:“这种人还立什么功?”连队大哗。

王仁先被安葬在麻栗坡烈士陵园。为他立墓碑那天,连队官兵全数来到陵园。远远地,他们看见,一个窈窕的女子的身影在坟前晃动。走近才看清那是阿岩。他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王仁先的坟头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香烟,全是过滤嘴的。一片白,仿佛戴孝。后来他们才知道,阿岩卖了家中唯一的一头耕牛,买了十几条王仁先爱抽的那种上等香烟,在坟前全部撒开,一颗颗点燃。她垂泪道:“让你抽个够。”

我来到老山前线时,王仁先所在连队又重上老山驻守。我执意要去看望。正值盛夏,大旱。老山地区已有两个月不下雨了。阵地上疟疾肆行,军部派两个女军医带着药品与我一道上山。过了“三转弯”之后,天色渐渐变了。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当我们接近主峰时,天降大雨。好雨!万千条水柱抽打着皴裂的红土地。已在阵地上驻守一个多月的连队久旱逢甘霖,大喜。官兵们一个个脱得赤裸裸地,冲到山坡上,任凭雨浇。他们坚强的裸体白生生地,把人眼睛刺得疼。一百多人呵,那是一百多件雕塑。他们一个个举手向天,呼喊。喊声惊天地泣鬼神。那是怎样一幅动人的图画。我身后两个女军医哭了。我也一阵鼻酸。我觉得我触到了大山的心跳。

从老山主峰下来,我特意找到阿岩的村庄。阿岩不在,她出远门了。我问村长阿岩长得什么样,村长说:“阿岩是麻栗坡最美的女人。”

关于爱情,我感触良多。人世间,情是最美丽的东西,同时也是最让人迷茫的东西。对于文中的王仁先,虽然是被动接受情爱,但作为第三者,我始终不以为然。无论何种理由,破坏别人家庭的总不是值得称道的。但是,对其尽忠职守,浴血奋战,其英雄气概值得称道。

英雄已逝,生前的过失与辉煌,均已随黄土随风而去。

原载【1997年8月6日《人民日报》(十一版)】

NO.3:刘亚苏少将与惊动世界的“1.7”战斗

“1.7”战斗,是1987年1月7日发在老山前沿167高地发生的一次拔点战斗,这次战斗震撼了老山,也惊动了世界……1月9日,“美国之音”报道称:“1月7日,在中越边境爆发了自1979年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1月8日晚,河内广播电台称:“1月7日,中国军队向我边境地区发动了两个团规模的进攻。”其实,这是兰州军区“夜老虎团”在老山前线发起的一次出击拔点167高地的作战,作战主力是该团四连。指挥这次战斗的,就是现在已是将军的刘亚苏。

他叫李玉山,是“1.7”战斗中涌现出来的二等功臣,至今在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几十块弹片。“1.7”战斗中,李玉山在第二突击队,主要任务是带领三名战士保护三位团政治处派来收集战斗资料的摄录人员。战斗快要结束时,他们在向顶峰冲击途中,敌人的几发炮弹在他们几人中间爆炸,被冲击波冲倒的李玉山当即昏迷过去,随后而来的暴雨般的敌人炮火使他身中一百多块弹片,然而,死神最终败给了这位幸运的英雄。其他五位战友却永远的无法回来……

在战友们的反复鼓动下,他在自己的QQ里向记者回忆了“1.7”战斗中自己的经历,并写下了十分真切的人生感受。

“…… 我为此非常愧疚,把他们带上去,可都没有带下来,只是自己苟活了下来,真是愧对他们,也愧对他们的家人,但愿死的是我,不是他们……”一提起当年带团政治外资料收录人员参加战斗的情景,李玉山声泪俱下:“……我幸运的回来了,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到现在比他们多活了20多年了。可他们哪?还有他们的家人哪?他们享受到了什么,冰冷潮湿的石棺,一尺见方的骨灰盒,就是他们的归宿,永远的归宿。那里很寂寞,很孤独,没有亲人的陪伴,没有女友的相随。他们也应该和家人团聚享受生活带来的乐趣,享受人世间美好的幸福快乐的时光……”

“那是1987年1月7日,在战火纷飞的老山前线进行的一场异常惨烈的突击拔点战斗,战斗之激烈、残酷、艰辛让人难以想象。参加“1.7”突击拔点战斗的是我们“英雄四连”。

几十名突击队员分三个梯队在我方阵地潜伏了24小时,火力队、军工队、炮兵都已做好了周详的准备,就等着1月7日7时的到来。6日晚上零点按计划突击队员开始行动,一组接一组向敌人阵地匍匐前进,一寸一寸的向敌人阵地接近。到两点多,第一组突击队员已到达预定地点,悄悄的潜伏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后面的突击队员也在按计划前进中。当李玉山所在的第二组前进到一片开阔地中段时,突然阵地上响起了几声炮响,突击队员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趴下不动,观察情况。当时非常紧张的,就怕被敌人发现。突击队员们在外面,敌人在洞里,此时如果进行战斗,我方将非常吃亏。好在过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突击队又继续前进了。原来是已潜伏在敌人阵地前的第一组突然遭到敌人的炮击,他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知是敌人发现了,还是无意的举动,但按战前的规定,任何人不能独自行动,即使是受伤了,都要严格的遵守纪律,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次炮击的真正的原因是战斗结束后才知道的,原来是敌人壮胆式冷炮袭击。

就在这次炮击中,果然就发生了这种情况。第一突击队战士董永安就被炮弹击中,身负重伤,但他勇敢的咬紧牙关,忍受住剧烈的疼痛,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拿出光荣弹塞在了嘴里,直到光荣牺牲了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组主要负责保护团政治处派来摄像和拍照的干事的任务,还有消灭一个敌人哨位的任务。摄像记者名叫袁熙,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战地记者,战前他拍摄的很多摄影作品。录像的叫李兵,也很优秀,战前就给我说,上去一定要录下战士们英勇作战的珍贵镜头,回来后做宣扬前线战士的资料,让全国人民知道战士的伟大和勇敢。我们组有一个战士叫包双全,是个藏族兵,来自甘肃省,才19岁,个子长得很高,人也长的很帅,是个英俊的藏族少年,平时很老实,乐于帮助别人,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们组的战士还有一个叫徐开军,一个叫张榜群,加上我一共六个人。上阵地前,团政委还专门交代我,就是负伤,也要把袁熙和李兵带下来,我当时向首长报告“坚决完成任务”,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回来,一起回家。

七时整,我军的炮火开始了,也是这场战斗开始的信号。说实话,当兵五年了,也是老兵了,可这样的场面我也没见过。我当时在阵地上听到头上有声音的时候就抬头看了,只见我所能看见的天空由远至近,一股红流滚滚而来,整个天空都是亮的,就象白天一样。炮弹形成的红流飞快的划过头顶,流向敌人的后方。就像在影视里看见的钱塘江每年涨潮时的画面,更有比它还壮观的景象。瞬间就听见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非常刺耳,到最后是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已被震聋了。过了几十秒,越军的炮火也开始开炮了。

敌人的阵地其实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山头,但是易守难攻,敌人都在洞里在暗处,突击队在明处,所以攻击难度非常大。

黄继光式的战斗英雄马占福是第一突击队的,他们组在消灭掉敌人的一个屯兵洞后,再打第二个洞时,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洞里的敌人用机枪猛烈的扫射着,突击队员一时无法靠近洞口,马占福将自己被机枪射击流出体外的肠子塞进去扎好后,又强忍剧烈的疼痛匍匐前进到敌人洞前,先扔进几个手榴弹,但敌人的机枪仍在扫射,看到后面的战士已经负伤,还是无法靠近洞口,他毅然扑向敌人的洞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洞口的机枪,然后塞进了一爆破筒,爆破筒在被敌人推出来的瞬间又被他顶回去时爆炸了,洞里的6名敌人全部被消灭,他也献出了自己年仅20岁的年轻生命。

史正德也是“1.7”战斗的幸存者,战斗结束的当天晚上,他冒着敌人夜间反扑的危险,独自一人留守在阵地上,按他家乡的习俗为在战斗中牺牲的21位战友守丧,他是所有“1.7”战斗英雄的见证者和英雄事迹材料的收集整理者。史正德当时是团政治处的组织干事,他向记者讲述了他参与“17”战斗的所见所闻。

史正德说,那是1987年的1月7日,兰州军区“夜老虎团”四连及其配属部队组织了自1984年收复老山以来战斗最激烈的一次出击拔点战斗。战前,上级清楚这次战斗的残酷和艰难,也知道这次战斗肯定要出许多战斗英雄,便从政治处抽调搞文字的史正德、照相的袁熙和摄像的李兵三名干事随突击队一起参加战斗。史正德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和熟悉英雄事迹,为报战斗英雄和一等功掌握第一手材料,并负责清点人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数字对不上,战斗不结束,袁熙和李斌的任务很清楚,就是拍摄这次战斗的影像资料。

凌晨7时,随着我军万炮齐鸣的火光映红天际,潜伏在敌人眼皮底下的第一突击队员在队长郭继额的带领下,迅速发起冲击,采取打、炸、堵、烧、围等手段,仅用37分钟就全歼守敌,攻占了敌167高地。

顽强的敌人对我方这次偷袭似乎早有防备,前指在其他方向组织的佯攻并未使其判断失误,战斗才打响2分钟,就对我进行疯狂反扑,在对我第一突击队进行炮火覆盖的同时,集中火力封锁我进出通路,企图隔断第一突击队的退路,阻止第二突击队增援以及第三突击队抢运伤员和烈士。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艰苦和残酷,第一突击队在这个才几千平方米的阵地上,遭受了敌人近数万发大小炮弹的狂轰烂炸,暴雨般的炮弹将阵地炸得如同火海,第二、三突击队更是前仆后继,伤亡惨重。战斗持续了10个多小时,一直打到双方准备的炮弹消耗贻尽,幸存的8位突击队队员在打扫完战场,和史正德沟通核对确认无一位烈士遗体遗少时,才奉命相互搀扶着撤出战斗。

当这8名突击队员从史正德身边走过,史正德再次确认这次战斗生、伤、死总额后全部撤回时,已是下午5时了。天慢慢黑了下来,而21位牺牲的战友的遗体如同堆麻袋般堆在洞外,配属作战担负运送伤员和烈士遗体任务的导弹三连在抢运了近百名伤员后已筋疲力尽,无力再将他们运送回去。最后撤离的军医担心他一个人待在离敌人不足200米的地方很危险,说有可能被敌人特工“抓俘虏”,劝他一起撤离时,他的心比刀绞还难受,他相信一天前还朝夕相处的他们和自己已是生死相隔,他不忍心在他们把鲜血和生命献给祖国的第一个晚上无人陪伴。并暗下决心,纵然是被敌人抓了俘虏,也要在这个晚上和他们在一起。此时,史正德对生死已无所畏惧,别无他求,只有一个心愿,要按家乡的风俗,为他们守丧,为他们驱赶蚊虫。送走了军医后,史正德才有时间,有精力第一次认真细致的去看看这些与自己阴阳相隔的战友们。他们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残肢断臂面目全非。最使他难忘的是战后被授予“钢铁战士”称号的邱少云式战士董永安的嘴里含着一颗“光荣弹”,事后才知他在潜伏时被敌人冷炮击伤,他怕不由自主的呻吟声被四、五米外的敌人听到,便将“光荣弹”塞到了嘴里;黄继光式的一等功臣马占福在自己身负重伤和情况下,又奋不顾身扑向敌人机枪火力点,将爆破筒塞进了敌人的暗堡里;一等功臣袁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拍摄战斗资料而痉挛成鸡爪状手,付志宏全身一丝不挂被烧的焦黑……

这一夜,史正德的幻觉里,总觉得他们似乎有的在动,走到旁边一摸,全身冰凉,不一会,似乎又听到有的在呻吟,走过去查看,只听到自己在心里哽噎。这一夜,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们的名字,期待有人给他最微弱的回答。这一夜,他不停的给他们哼唱着“血染的风采”,还有一等功臣郑武军烈士填词的“等到凯旋的那一天”。这一夜,他既期盼天快点发亮,战友们能早点“回家”,又希望夜再长些,再长些,让自己和他们多待一回儿。这一夜,是史正德最为刻骨铭心的一夜……

时至今日,史正德在梦里常惊喜的与他们苟然相遇。史正德说:“这一夜,是我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达情感的这一夜……”

时任417团团长刘亚苏宣读战斗命令

刘亚苏团长(左一)向师首长汇报战斗情况

摄影干事袁熙烈士出击前留下的影像

后排左一马占福、左三李国胜、左五肖一波;前排左一李秀栋、左二侯丙勤、左三马治军

潜伏在敌人167高地整整24小时的四位一等功臣:宋飞、马治军、郭继额、李国胜

第二突击队队员李玉山(中,二等功臣)在我方阵地潜伏,准备参加战斗

”1.7战斗“了,出击誓师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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