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丰卿:伤寒论用药与脾胃论用药】
《伤寒论》里,最常用的是桂枝、麻黄、葛根、柴胡、干姜、附子、细辛茯苓、半夏、黄芩、黄连、石膏、大黄之类,很少用黄芪人参等现在的“补药”,几乎每味药的用量都以“两”计,像大青龙汤里麻黄用到六两,大小柴胡汤里的柴胡更是用到半斤。
《内外伤辨惑论》里最著名的补中益气、升阳益胃、清暑益气,几乎方方不离黄芪人参白术升麻,而且药量大都非常轻,比如补中益气汤后面还特别叮嘱黄芪要“重用”,也不过区区一钱而已,人参甘草之类往往都是“五分”“三分”,这量放到现在,恐怕一般药店都不给抓。
《伤寒论》以六经为纲,而六经辨证虽然不独为外感而设,但从《黄帝内经》来看,的确是在描述外感疾病的规律,既然外感是以驱邪为主,自然组方用药都着眼于给邪气以出路:
对于邪气在表的太阳病,用麻黄汤、桂枝汤、葛根汤、青龙汤类方剂,用发汗的方式鼓邪外出;
对于在内的阳明病,用白虎汤清散体内热邪,甚者用承气汤攻下的方式涤荡邪气外出;
对于表里之间的少阳病,以柴胡汤调和表里的方式,和解邪气使其外出(大剂量柴胡表现为解表,必要时还可以柴胡桂枝汤);
对于邪在里的太阴病和少阴病,理中汤散寒止泻、四逆汤回阳散寒、麻黄附子细辛汤温阳散寒,都是着眼在祛邪,而用人参黄芪补元气的并不多;
即使对千古难题厥阴病,乌梅丸等寒热并用的方剂,也是上清热邪、下温寒邪也是祛邪;
甚至看似和伤寒大相径庭的温病,银翘散、三仁汤、普济消毒饮、凉膈散、黄连解毒汤等,也不过是在以卫气营血的层次,用不同的方式祛温邪或湿邪外出,仍然还是着眼于外感的祛邪外出,以求兵贵神速,去邪务尽。
观李东垣的方子,每每用人参、白术、炙甘草等补中,用柴胡、升麻、葛根、木香、羌活等升清阳,用黄柏、泽泻泻阴火,而黄芪既可补中气又可托里气而止下陷,而当归等也是或补中血或和血以通畅中气的作用,明显以培扶正气为导向;
而且,柴胡、升麻、葛根、羌活、木香等用量往往极少,只起到调节脏腑,让清气提升的作用,而不像伤寒一样,用较大的量来解表通络,甚至黄连黄芩等也是以微量来刺激肠胃蠕动来升清阳;
甚至对于湿气内阻的疾病,也往往用青皮、苍术、半夏等燥湿行气,而少用猪苓茯苓,以防止淡渗利湿之性不利于清阳上升,甚至还特地叮嘱“不可多食淡味”,只有真的需要泻阴火的病机,比如淋证、水肿下肢不利、大便秘结时,才会动用茯苓、泽泻、黄柏乃至大黄、玄明粉来泻阴火,还提醒不可多用不可久用,以免伤胃气;
并且,通观《内外伤辨惑论》,李东垣很少用六经辨证的三阳三阴,而多用脾胃中气、心肺肝肾等脏腑辨证的术语,而方剂也明显在调整五脏六腑的关系,恢复正气而立,和伤寒论着眼于祛邪,给邪气以出路的思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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