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新疆）
从头顶漫过山峦，一片花海兀自跃动火焰。在我的肩头挑选阳光，让身心和听觉塞斥一片与伊犁河谷并行的四月。雨水看中的一块土地，没有偏心的理由。许多眼神在花海中截获喜悦，而一群牛羊任性地自顾自地说话，注册一场明亮的霎那，接受一片草地回到摇篮的原样。一地花海的开启无异于大地开工，绵软与浅绿，相当于一片丝绸的的单纯，在雨水中播下路的远近，包括我的思想和情感，把生命里的一段潜意识逼仄到血液里，跟着一片花海开始丰腴、茁壮、生动。在近距离的相吻中，试图打破一切寂静。花海中的果实轻盈落下，像似响亮的祷告。与每一朵鲜花握手，绿色在掌心合拍，混合谷物的味道清晰地主宰着冷暖，确信为大地的盆景。风一阵紧似一阵，咫尺间回头的刹那地下的花朵开始飞翔，几乎所有的盛开都在诱惑我一辈子与天山相拥，在某一个时刻，我有一种躲藏不及的感觉。从一只头羊的胸襟侧望，狭长的四月承载着伊犁河谷的晨昏。在坦荡和尘世之外，我已经习惯等待，却不厌烦地相信，把天山看作一片牧野，许多名字轻如尘土，被埋没的姓氏却亮如羽毛，有一种目光在照看花海。在一座堪比谷仓的大地上，与一片花海为邻，而我受命于一场奔波，抵近雪山寻找纯净，搭建一方净土，有一半是我的信仰。大雨过后，自持宁静的草原，纯洁的蓝色富有弹性，逼迫出栏的马群吹响蓝色哨音。纯洁的蓝色被视为一粒种子，草原的方言，等同于品质的东西。在视觉之外，草原绵延百里。被雨水催情了的草原，在繁殖更大的蓝色，一直都是最好的蓝色，只施舍给忠实的牛羊。在蓝色之上搭建毡房，无论营造什么心情都是一种狂欢。为一场大雪喝彩 在风中设法将一呼百应的雪转换为心跳，更大或者更小都让我如愿以偿，只求走完一个自由的领地。有雪的日子，一再逼近苍白。纷飞的鸟群，直至固定成时光的一个句式。从我身体内跨过去的大雪由远而来，而我在扼守的孤独里，早已习惯于有一个遥远的地方。拥有一场风和雪，能够深入灵魂的东西，就像这难以熄灭的广阔词语，在亮色中漂白自己，并且把一尊雪峰放大。视雪生生不息，并会在我心底进行一场接一场的竞走，被雪吹大的世界，让一场洁白变得有声有味。把一场雪过继给梦来描述，让一切容易变现，起始中的宿命，在鹰语和云朵之上使之更合乎笃定的境界，正好与自己相遇。从一只头羊的前胸侧望，一场大雪在瞳孔里若隐若现，听大雪耳语时世界正与你遥向对视。从一堵堵篱笆墙上伸出杏花、桃花、梨花，大抵在春天，沙尘暴漫过脚踝，沉默不语的云朵隐痛在目光之外的地方。在寒冷下可见的东西很稀薄，一只鹰被用来指示阅读黎明和黑夜的边界。骑在马背的戈壁让雪花浮动，极其坚硬的峰峦潜移默化着朴素的村落。初下的雪赤脚走在沙漠，天空湛蓝没有雨滴，悬挂于敞亮处的必定是天山。发酵的雪水留下不息的步伐，很多情况下造就了收放自如的河床。雪峰，湿地，城郭和太阳一直手挽手，我暗自庆幸有一行驼队如一张弓敢于发声。转场的牛羊、驼峰、马队经过我的脚下，直到天涯都比邻着太阳。漫卷的尘土以不眠的精神生长，却非要黏住一个不离不弃的世界。一根马鞭抚摸月亮，沿着山坡和有汗渍的地方，牧人赶着牛羊一路小跑，在很长的地域内不经意间就显露一堆胡须。以最快的速度拨开积雪，抓住一场更迭的草场，牛羊面对满山草坡早已急不可耐。五月造就了雨，风沙的成分依然过于庞大，雪山到草原的间距往往需要推算。有一阵风落在鸟背，展翅的刹那，由白雪打底的一绿洲总是连同沙土被一起记住。春天的河水翻过身来展现另一种身份。在不经意间翻到的绿洲在脚下如同一支蜥蜴，许久的亮色，把我的心落满油绿，日落中一颗果实顷刻在心底垂下荫凉。在心里养着的天山总在桃花里释放，将帕米尔搂入怀中，雪山面对面坐在面前。独立行走这于个世界，我的名字因横竖而完整。灵魂的一切诉求都源之于对绿洲的梦幻。褐色的泥土、与谷底中央干燥的云朵，葡萄藤的根须一直都在有所著说。一堆鸟啾叫秋天，兑现诺言只在九月。纯洁的庄稼是所有人的姓氏使劲疯长的果实之后便被窖藏。跑赢一场视觉、幻觉、嗅觉的憧憬，大地的甜吻倒逼自己与荣俱荣、与损俱损。在一片丘陵之上，金色的胡杨与我的命运极为相似，冰雪的肌肤上的天山一直蓝到我的心里，只有天空从未抵达陨落。一场大雪把大路刮白，夜色的底座上，摇摇欲坠的旷野裹紧泛蓝泛银的天空。冰峰，松涛，石人的戳记，无人知晓的谶语，以雪为伍的花朵用手掌托起高原，充血的身世等同于一只鹰笛。在千里之外挪动身体，使我始终觉得，在尘土泛滥的日子，奢望与一片雪花的婚姻，每刻都有我的身影。只是庆幸有一种力量适合琴弦传递，如此才能了解世界的透彻与洁白。被雪吹着的一生，天空一直都被一种灰色的物质驮着。而由此在乎每一个有雪的日子，举起的信物晦暗、颓废，发亮、青葱。看清雪峰时，闪过丘陵、矮树的羊群，正完整地代表一个直立的世界。一群草籽飞翔布满眼眶，亢奋的信徒，让我照单全收一亩阳光，走向鹰苍白的背影。在一片云朵之上，太多的干旱或极少的雨水正面临旷日持久的疯长，而目光里的桃红柳绿，与骨子里的声音在我心里发芽。默默承受丰欠的折磨，生性就不愿寂寞。被一再提起的大风，在整条峡谷里，让一步之遥的太阳始终都在涨潮。每一条路口都摆满果实。一群果树、一片桃园，催促开花结果，已不需要岁月的指令。倒伏的金黄如一片波浪，被白杨树分割成整齐的田畴，绿色和银白相间，全部被挖掘出来的颜色，往往代表这时的南疆。在垂涎中生长的梨树和苹果树可供我采摘，与紧张起来的劳作有点相似，一地大面积的收成，正被秋雨瞅着。而无边无际进行的收获，就象没有断流的河水。无法隐藏的生命到处都在歌唱，大地的母腹鼓漲的舞蹈，所有的芳香飘在空中，果实的气息锣鼓般敲响，就这样不分黑夜和白昼，欢愉在天山之下。迫不及待地想从果实中，感受只有家园告诉我的真实，似乎都与田野里的呼吸相关。隔着古朴的麦垛，倾听视觉、味觉、嗅觉帮我打败夏日。我想潜下心来研习所有的表达，使出全部的力气掩埋掉浮躁和华而不实。其实秋天与我的成长没什么区别。一直都很幸运的我，在秋日走进田野，呷着头顶的果实，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好，我的无法收手的诗句，在吟唱中贯穿坦荡。站在田野总是默不作声，麦香在风中颗粒均匀，一见如故的琥珀，在尘土间撩起的一处处院落名至实归。从未错过与秋天相约，一片泥土造就的丰沛正相互推崇释义，在浓重绿荫的皮肤上做巢······
作者简介
秦一，本名：秦毅。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乌鲁木齐市水磨沟区作协常务副主席。有作品入选《中国当代百家散文诗精选》《2021中国魂·散文诗百家精选》《中国当代汉诗1000首》《中国当代诗人档案·典藏版》《华南诗歌年鉴》《中国现代千家诗选》等。著有个人诗集《在那并不遥远的地方》《向一座高原行注目礼》，散文诗集《端详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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