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你听到的远不如你看到

既然我闲坐在这儿，并且回想，
留在我记忆中的月亮本来很少：
一些岛，悲伤的圣母玛利亚，

深夜的下弦月
或者北方城市中的月光
它有时将一种沉重麻痹感
洒在扰攘的大街、河流和人们的四肢上。

——塞弗里斯  (希腊)

《大鱼》--你听到的远不如你看到

▷菩提之恶花

1

那次坐在列车的尾部，恍惚地瞧着铁轨无声地向后撤去，远方，不是故乡的名字，年轻的离开有时挺容易的。“就像灯火辉煌的列车在夜间一闪而过，留下的是若有所失的晕眩感”。

读庄子读的浅俗，《秋水》类似，却每每有欣喜，像小孩儿忽然的要求得到意想不到的满足。就在比邻的凤阳临淮，战国时期，两位辩才站在濠水河畔，鱼翔浅底，人和鱼都轻松，著名的“濠梁之辩”就此展开，愉悦了今天的我们。

“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看样无论如何，鱼都是快乐的，观众就不一定了，“欲将同异较锱铢，肝胆犹能楚越知。若信万殊归一理，子今知我我知鱼”，这是苏东坡游濠梁时所写，鱼乐人也乐，更是对老庄超然物外的羡慕和致敬。

这次没有用观影《剪刀手爱德华》的期冀，等待的惊艳没有出现在《大鱼》开始诺干繁琐的场景。一岁年纪一岁人，毕竟两部影片的拍摄相隔了十几年，就像观看的时间不一，每次获得感触都不同，生活疏忽之间，蒂姆·波顿乱糟糟的发式，姑且能称为发式吧，数年横亘的未变。

《大鱼》算是个美丽的讲述，年轻时的父亲夸夸其谈，四处游荡，穿过优美的树林，在灿烂阳光映照下，恍若斑斓的童话世界，可是大鱼父亲老了，这些光怪迷离都是他的絮絮叨叨，儿子无论如何只相信这是父亲虚拟的世界，直到他某天重蹈了父亲走过的荆棘，于是父亲啰嗦中的旁枝末节才若隐若显在行进的途中。

生活死水一潭，奇思妙想本就不易，付之于实施的更少之又少。早晨散步基本按部就班，在尾气渐渐升起的雾霾里，依旧七老八十的风景。大概是昨天吧，走过的新路，有一条狭长的水渠，沿着水渠边蜿蜒崎岖的车道，还没通车的缘故，虽是初冬，流水潺潺，清澈见底，鱼儿的踪迹，很是明显，有意识地近前跺跺脚，灰黑色的鱼点刹那散去。

2

看《大鱼》的时候想起自己的父亲，平凡而简单，淡然闪烁，就留在记忆的表层。这是第一次的感觉，是不是天下的父亲在儿子眼中都是无所不能的神，我觉得试图了解父亲的人去看看《大鱼》，或许会有所收获。

隔了几年翻出来，掠过父亲万能中的困惑，还有种心悸的感觉。他一次次拎着大同小异的东东去距家不远单位行政科长的住所，其实就是为了分得本该属于自己的蜗居。这些都和童话无关，更像是灰暗的某段梦游。

《大鱼》里的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像个话痨，重复着他的玄幻神话故事，如此的光怪迷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大话王。自然而然的是父子就此疏离，只有儿子成为另一个孩子的父亲时，可能才会释然父子的一切，温馨的亲情依旧血浓于水的回归。

所有的父亲都会有死去的一天，早早晚晚而已，那条游来游去的大鱼其实是陈旧黯然生活的梦想和渴望。

眼睛里承受的都是俗世的斤斤计较，有些东西是不能留在心里太久的，太久了会养成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习惯，最好让它随风飘逝，譬如永无止境的欲望，留一块微小温柔的空间种植梦想。匆匆的间隙，阖上双眼，身心俱寂，思绪亦幻亦真的蔓延，去收获差点变为谎言的童话。

毗邻午夜，仍然不眠地踱来踱去，看到了那条大鱼在空气中游弋，幸好万籁俱静，没人知道我的欣喜，齐豫的“你勇敢，我宿命，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我是一尾早已没了体温的鱼”，暂时摒弃等待的烦躁，还是做“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吧。

影片结束，时光流逝，河水奔腾不息，渐渐升起梦幻般蓝色雾霭，一条大鱼突然跃出水面，充满着自由的禅机，令人心旌神驰，无限向往。

【油画：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德国）】

- The End -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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