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充和: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
白河下游到辰州与沅水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常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躲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
----沈从文《边城》
张充和: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
▷菩提之恶花
知晓合肥“张氏四姐妹”要迟些,她们的曾祖父淮军名将张树声,历尽同治、咸丰、光绪,官至两广总督署直隶总督,与太平军、日本、朝鲜、法国皆有博弈,时势造英雄,算是彼时“采西人之体以行其用”的明理之士。
后来因为痴迷沈从文先生的文字,加上钩沉文人往事,便窥见了沈先生一波三折爱情婚姻,与“张氏四姐妹”中老三张兆和的种种,叶圣陶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句话流传最广,自诩为”乡下人“的沈先生通过四年锲而不舍连篇累牍的情书终于抱得美人归。
爱情这东西向来不靠谱,电光火石,瞬息万变,那些千辛万苦得来的厮守,有时未必比茫茫浮尘的惊鸿一瞥更刻骨铭心。沈先生和张兆和的爱情之后多起波澜自是不提,那些似乎美好光鲜的背面,说不定纠结着与俗人一样油盐酱醋茶的烦恼。
至于四姐妹中的老幺张充和的命运多少也和沈先生有点关联,没有三姐和沈先生的花好月圆,恐怕才女张充和的归宿确实变数极大。1933年,沈从文与其三姐兆和在北京结婚,张充和去参加婚礼,随后就一直居京。
当时张充和众多的追求者,其中一个是卞之琳,“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诗人的心情由此转痴。
1947年,张充和在北京大学教授书法和昆曲,当时她借住在姐姐张兆和朴素的家中。那年九月,通过姐夫她与傅汉思相识,次年,已经三十四岁的充和嫁给了德国犹太人傅汉思,至此带着笔墨纸砚,还有昆曲,辗转西方世界。
处在历史变革的缝隙之间,个体实在无处可遁,或许远嫁也是种“心远地自偏”,至于才女为何摒弃国内众多追求者,包括神经兮兮痴心不改的卞诗人,这得要问充和自己,女人的心思难测,聪明知性的女人心思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就像她从来不喜欢林徽因一样。
当年,张充和参加北大的入学考试,包括国文,历史,数学和英语,其中的前两门,从她六岁开始,合肥的家庭老师们就已经为她打好了基础,至于数学,十六岁以前就没有接触过,最后她的数学考了个无可争议的零分,但她的国文却得了个满分,结果考试委员会破格录取了她。除了充和之外,北大中文系当年只录取了一个女生。
这未免有点鸡汤了,北大、清华如今早已没有这种眼界,在俗世的摸爬滚打,谁能幸免。才子才女幸逢当下,也会废了武功,没有经济基础,张充和的诗词和书法更不会那么飘逸,“心忘于笔,手忘于书”,悬而未决的“鸾舞”之姿和“龙腾”之态,或许是书家渴求的“悬”之境界。
张充和在重庆期间,写出了她最好的诗词作品。其中有两首是以桃花鱼为题材的。桃花鱼出现在桃花盛开的时候,所以它也隐喻着春天,“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到了晚年一位美国学生将张充和的诗词印成装帧精美的书册,名为《桃花鱼》。不过,还有痴情卞诗人自费在香港印刷的诺干集别。
1988年沈先生去世,张充和从美国发来悼文:“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后来这段被铭刻到了湘西沈先生的墓碑上。这大概是张充和在国内最广为人知的作品。
从皖地乃至姑苏的大园子到美国宅后的小园子,国内国外,她用笔墨纸砚虚无缥缈地沉寂挪腾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晚年,仍悬腕疾书,终日不辍,女人如斯,也算是极品了。
【油画:杰里.马卡姆(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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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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