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港湾|剑钧|品读散文的情
我喜欢读散文，偶尔也写散文。某日，有人问我，散文中最能打动人的内核是什么？我笑了。实际上，他已经做出了回答。但凡能打动人的散文，自然就靠散文中的情了。散文是情感的结晶，以情动人，是散文写作者不二的选择。
在我眼里，散文是最大众化的文体，也是最难写好的文体。说其大众化，是因其写散文的门槛极低，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动笔；说其最难写，是因其写散文最易流于形式，堆砌辞藻，以至空泛虛情。所以，一个作者对写作散文要有敬畏之心，须倾情而写，切不可敷衍了事。
散文看起来多为作者在书写不经意间发生的小事或感受，像是在搜罗人生之路上散落的花瓣，但却充溢着巨大的文学魅力和感染力。散文应该是作家为自己的灵魂放飞的白鸽，无论是叙事散文、抒情散文，还是议论散文，都离不开“情”的翅膀。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是一篇叙事散文，我很早以前就读过，印象至深，以至若干年后，我来到了浙江绍兴的鲁迅故居，站在百草园里，仍能回味出先生童年记忆中的那份真情，他将情感融入到文中，将儿时的天真、幼稚、欢乐的心里都尽情释放出来。
但凡流露真情的散文，读起来，我都有种发自肺腑的共鸣。像朱自清的《背影》，文字虽然是淡淡的，但父子至情却是深深的；像林语堂的《秋天的况味》，将秋天的色彩与人生的秋天熔于一炉，可谓意味深长；像史铁生的《想念地坛》，将安静的地坛与轮椅中的他相映成趣，书写了一道笑傲人生的风景。
散文是最自由的文体，既可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可写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可谓嬉笑怒骂，风土人情皆成文章。不过，写散文最忌讳矫情，尤其是装腔作势的文字。这样的文字，不是空洞无物的“假大空”，就是故弄玄虚的“文字游戏”。这样的文章，其实不能称之为散文，读起来让人感到不真实，甚至虚伪。有的人以为文笔好，散文就能写好，其实这是个误区，驾驭文字的能力对散文写作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就能写出优美的散文。这个道理很简单：散文，是文学中的一道风景，所抒发的是一种充满个性的情感，但散文有一个宗旨，既文笔一定要流畅优美，感情一定要饱满真挚。散文的写作，情感是不可或缺的，且始终是最为活跃的因素。作品成章后，散文所流露出的“自然”之情是作品的灵魂，所以，不管文字有多么华丽，倘若缺了情韵与情调的散文就是败笔。
在我眼里，散文的文字是有灵性的，是“情种”的艺术。散文生命不竭的两大元素：一为真实，二为真情。真实是以真情为基础的，当然也离不开一个情字。散文应该是灵魂的放飞与情感释放的结合体，既不像小说可以任意虚构，漫无边际，也不像诗歌可以天马行空，随欲跳跃。散文也可称之为情文，是文学中抒发情感的最优文体，因而才在文学作品中拥有了最大的读者群。如果散文少了情，其文学价值和所产生的情感共鸣就要大打折扣了。流淌真情的散文，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庐隐的《异国秋思》，许多人读了都不禁为之喟叹动容，就在于它不掺杂一丝假的东西，不是为文而造情。庐隐一向以个人心路而著称，她写游记不拘泥游记散文的套路，看似漫不经心，却以个人的情感来推动作品情节的进展。当她满怀凄冷，望着碧水细流上两个少妇摇桨轻吟的情景，无端情感凸起，喉头梗塞，其情绪由个人往事不堪回首转到“故国不堪回首”，抒发了炎黄子孙的思乡忧国之情。
纵观古今中外流传下来的散文，无一不是倾注了真实情感的纵情之作。譬如：诸葛亮的《前出师表》、王勃的《滕王阁序》、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苏轼的《前赤壁赋》、茅盾的《白杨礼赞》和魏巍的《依依惜别的深情》等；譬如：泰戈尔的《人生旅途》、卢梭的《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都德《从阿尔卑斯山归来》、海明威的《不散的筵席》等。这些散文精典无一不渗透着作者热烈的情感和真实。散文是自有文明以来生命力最长久的一种文学样式，千百年来经久不衰，其风采与魅力实难以一言尽叙。
在我眼里，散文虽多为短小的文字和生活的片断，但演绎的却是人的悲喜，人的爱恋，人的眼泪。凭借那一片片真情，读者就会被深深感染，恰如读者的泪光可溅落一湖，作者可让情感从水中浮起。写散文凭得是一种心境，将情感渗透在字里行间。出于对散文的喜欢，我写散文只为舒展自己的思想和心灵。我的体验是，无论写亲情、写友情、写爱情、写乡情、写往事、写风景都是如此。散文作为主情的文字，是一种直接表达情愫的文学样式。散文写作是自由灵活的，且不受拘束，或触景生情，或直抒胸臆，表现的都是触动作者内心的感受，在散文的天地间，自有曼妙无垠的大千世界，也有微妙莫测的心灵原野，我会沉醉在自己的写作里，情感上也会得到美的享受。
品读散文，我就犹如在文字的田野里行走，有时会坐在绿荫下与文字对话，读到情深之处，我会与作者一起心跳，一起悲喜，一起畅想……散文有了情，就像文字插上了翅膀，作品有了生命。情感如云，那就会有天空一般的高远；情感如水，那就会有飞瀑一样的奔泻。于是，我会徜徉在散文的天地里，静静地欣赏着，读后，或沉浸在诗情画意间，或沉醉在激情澎湃中，或沉思在悲欢离合里，或许这就是品读散文的惬意吧？
（原载于2020年7月19日《解放军报》第6版）
剑钧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本名刘建军。曾入选新浪读书超强阅读人气榜作家，《今日头条》认证“优质美文创作者”，《天天快报》《腾讯新闻》专栏作者
迄今结集出版长篇小说《古宅》《爱情 距离》等9部，长篇纪实文学《中国智能之城》《黎明再出发》等6部，长篇情感散文《潜能是大海，分数是浪花》等2部，散文（诗）集《窗内窗外》《寻梦塞纳河》等7部，600万字。主编文集《军人本色》《烽火年华》等8部，现有17部实体书和电子书正在亚马逊、当当网、京东销售，并在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文在线、今日头条等媒体平台上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