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光威 | 小时习字的那些事 (散文)
小时习字的那些事
文 / 吴光威
(安徽黄山)
写一手清晰美观的硬笔字令人羡慕,如能写出漂亮的毛笔字,那就是班级中的“红人”。小时候我的写字水平处班级中上游。
记得读小学二三年级,开学发下的书目中就有一种叫“描红”的写字本子,那是红颜色的书写汉字。翻开它细细观看,字字珠玑,无可挑剔。当时它在我的心目中被赐为“珍宝”分外钟爱。那时每天都有一节20分钟写字课(下午的第一节)。写字课前,我们早早地将墨砚和墨锭从台桌的固定位置中拿来,倒上一点清水,便小心翼翼地研起墨来。说起研墨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用大拇指、食指、中指紧紧地捏住长方条的墨锭,按顺时针研起墨来,还得稍加暗力,而且不让墨汁溢出砚台,甚至飞溅出来。不过一会儿工夫,手腕就酸溜溜的。我没有半句怨言,转动转动手腕,又继续研起墨来。一直研到的墨儿有扑鼻墨香味,能在稿纸上画出漆黑的线条才算大功告成。
我按照老师讲的要求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打开“描红”认认真真地书写起来,力争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都能尽量覆盖上原先的红色汉字。虽然每页都是十几个字,但同学们个个低着头,就像绣花似的一样细心。下课铃声响过,并没有一窝蜂似地交作业,而是等待本子上的墨汁完全晾干,才合上它郑重地交给课代表。
那时我们写字的热忱很高,渴望老师能将写字作业面批或能将本子早早发下。我静静地站在老师身边看着,有时不由自主地翻动找着自己的描红本。老师并没有责骂我,而是从一叠本子中抽出先批阅。他一边在本子上画圆圈,一边用红颜色的毛笔指导我书写。望着那一个个“神奇”的小圆圈,就像是给汉字戴着的一顶顶精致的冠冕似的,甭提心中有多高兴。
到了四五年级不再“描红”,代替它的是两本写有对照汉字书写的大字簿。我对照汉字,尽量在“米字格”中找准位置,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临摹起来,每写完一个都要仔细地同模版字对照片刻。老师仍然用毛笔蘸红墨水在写得较好的汉字上画圆圈。那时候我简直把老师画圆圈的笔封作“神笔”,把老师的眼睛赐为“金火眼”。
曾有一时班级还掀起了用毛笔誊抄作文的写字热。在一个个不过一厘米见方的作文本上,用小楷誊抄文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首先要保证所写得字工整清晰,还要保持卷面的洁净卫生。在誊抄文章的时候,必须格外细心和认真,保证每个汉字书写到位,不能有笔画重叠的情况,更不能出现错字和漏字的现象。写错一两个还勉强看得过去,可一旦出错较多就成了“墨猪”十分难看。教室里个个同学小心翼翼,听不见窃窃私语,静得只听见同学们均匀的呼吸声。尤其是那些钟爱习作和写字的同学,更是一丝不苟,渴望能见到老师的好评,使自己所写的作业能在班级亮相,作为范文诵读。
小时候读书,正值“批林,批孔”特殊时期,记得一时写大字报也成了“家常便饭”。一张洁白的纸上折出十几道痕迹,蘸起碾好的墨儿一个劲儿地写,写完一张又写一张。我们按照一定的板式用浆糊贴好大字报,就站在前面“欣赏”,一会儿看看自己的作品,一会儿瞧瞧同学们的报儿,希望能从别人的身上汲取力量。
那时我父亲可算是村子中的一位写字好手。每逢过年过节,村子中的人都要拿着预先购买的红纸来我家。我和父亲便忙碌起来,我承担起研墨和扶对联的重任,父亲则摘掉眼镜弓着腰写着对联。望着父亲那潇洒的书写动作,端详着那一幅幅苍劲而富有神韵的对联。心想明年过年我来写上几幅。但这个愿望始终没能实现。在父亲眼里我的字太幼稚了,根本上不了台面。
父亲在世的日子,我只能年复一年地研墨扶对联赏对联。我常常默默地叨念:什么时候才能写出像父亲那样的一手好字,自己家的门框上何时能展示我书写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