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母 亲
怀 念 母 亲
文|张伟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5年了。不知多少次,我与母亲在梦里相见,惊醒时,泪水已打湿枕巾。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时起,我就很少见母亲吃过饱饭。当年经济困难,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家人多口多,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事。每次吃饭,母亲总是先给儿女们用大碗盛稠饭,等到给自己盛饭时,往往所剩无几,她说:“我喝点汤,不饿!”
由于父亲患严重的关节炎,腿脚僵硬,行动不便,家中重担全部落在了母亲的肩上,种地锄草、挑水担粪、收割庄稼……什么样的重活累活脏活母亲都干。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几元钱的学费也能让母亲焦头烂额。母亲放牛放羊、上山挖药、养鸡养猪,想尽一切办法凑齐学费。母亲没上过学,但她心里知道上学的好处,还经常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要知书里有黄金,高点明灯下苦心”。
父亲母亲节衣缩食,咬紧牙关把6个孩子送进了初中、高中,后来大哥和我还上了军校。母亲多年来的辛苦与付出,虽然都是一桩桩、一件件小事,却支撑起一个家庭的运转,照亮了子女们勇敢前行的路。
儿行千里母担忧。1979年冬天,我大哥到西北边疆当兵,母子相隔千里。自从大哥入伍后,母亲没有一天不想他。当年交通不便,书信连着母子情,母亲总盼着大哥来信:“不知道你哥在部队怎么样了?他该来信了!”她说见信如见人,每当看到穿军装的人或者与大哥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时,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儿子。有几次,母亲专门跑了十几里路,只为到镇上邮局去看看有没有大哥的来信。
盼信急、来信哭,成了我们家当年的常态。大哥来信后,母亲村上村下找有文化的人读信,不知道有多少次,念着念着我们全家哭成一片。给大哥回信时,母亲特意请人家帮助代笔,每次都不忘在信中写道:“家中都好着,你在部队好好干,把公家的事当大事……”母亲从来报喜不报忧,默默忍受着病痛的煎熬,支持儿子卫国戍边。
母亲的高血压越来越严重,但她仍然坚持下地干活。1994年7月的一天,母亲在山坡上给牛割草,因头晕不慎摔倒,镰刀割伤了腿,鲜血直流。脱离危险后,亲戚和家里人想把母亲病重的消息告诉我和大哥,可是母亲坚决不肯:“千万不要让他俩在部队分心,我没事儿的……”
1995年8月,我从军校毕业路过家乡时,在家里短暂地待了两天。离别时,我留给母亲50元钱,谁知那竟成为永别。
1995年11月14日,母亲走完了她艰辛的一生。当时我正在西北大漠援建地方输油管道工程,两个月后收到大哥来信,才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未尽一点孝心,没能在母亲临终时见她最后一面,成了我终生的痛和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母亲是生活的强者,从不向困难弯腰,从不向命运低头,她常说:“坚持坚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20多年来,我远离家乡,扎根边疆,每当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总是想起母亲的话,它激励我不断前行,从来不敢懈怠。
可亲可敬的母亲,我永远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