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原创)今日文章说童趣——夏夜蝉声
夏夜蝉声
若非梨香弥漫的园子里飘出了蝉的声音,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夏天还有这样灵致的生物。
记忆中,于是浮现出了儿时在树林里捕蝉的场景,当然也有那一声声美妙而又吵杂的蝉声。或许夏天跟蝉是必然的联系,或许是真的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蝉声了,甚至在我土生土长的农村。
于是,现在似乎开始怀念蝉了。
记忆中的蝉是有大小和颜色区别的。
有一种身体油黑乌亮,个子很大,数量也最多,发出“咋——咋——”的叫声,声音穿透力很强,老远就可以听见,这叫蝉蜕。有一种是全身青绿,中等个子,发出“叶斯它——叶斯它——”的叫声,声音扩散性很强,虽然近在咫尺,但感觉声音在周围扩散,这叫寒蝉。还有一种灰色的小个子,发出“吱——吱——”的叫声,伪装性很强,贴在树上,和树干融为一体,难以辨别,这叫蟪蛄。我们平常所见的蝉自然都是蝉蜕了,这种蝉又分为两种,一种可以发出叫声,另一种是“哑巴”,没有声音,这应该是雌雄不同造成的吧。当然,让人感兴趣的显然是第一种,声音是大自然赋予他最强的诱惑。
印象中第一次见到蝉,可能还不足四岁,那次父亲赶集回来,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在我面前晃了晃,那盒子居然“咋——”的一声叫开来,我惊异地一把抢过,迫不及待地打开,“噌”的一声,一个黑影飞走了。
见我哭闹不止,爷爷便带着我又去抓了一只。只见他慢慢地靠近一只正在核桃树上忘情鸣叫的蝉,忽地一把捂过去,那蝉就稳稳地握在爷爷手中了。还是装在火柴盒里,这只会叫的火柴盒点亮了我的童年。
于是我就想自己抓一只。爷爷说,抓蝉一定要闭眼睛,这样他就看不见了,可以手到擒来。我试了几次,才发现上当。这样一来,才有了真正的抓蝉方法。
有一种方法,就是用竹条弯一个圈,再绑在一根竿上,用这个圈去拦截蜘蛛网,沾满厚厚的一层之后,悄悄靠近蝉的背后,他就在劫难逃了。还一种就是用面筋,一块面团包在手帕里,放进水里不断揉搓,最终白色散去,留下一团微黄色的物体,这就是面筋了,粘性极强,置于竿头,抓蝉也是十拿九稳。
其实这些方法都比较麻烦,最厉害的一招还是手电筒。月黑之夜,带上手电,去往核桃树下。手电照地,使劲摇树,蝉受惊后果断飞来,伸手抓住便是,简直是事半功倍,要多少有多少。
幼年的老家是没有电的。夏夜酷热,便全家在外乘凉。院坝里搭上凉椅,铺上草席,再熏上一堆谷壳,就可以开始在长辈的言语交谈中仰望星空。
深居山中,夜间的虫鸣鸟叫充斥着整个空间,尤其是蝉声显得格外明嘹。一阵阵的叫声从没间断,声音更是那么的高亢;蟋蟀等小虫也甘愿一直以低平的“唧唧”、“嘶嘶”伴奏音奉陪到底。
爷爷就告诉我,蝉是一种比较神奇的动物。他在土里生长好几年才出来,蜕壳、羽化,只为了短短的两个月鸣叫,这样的生命,就如同朝露一样短暂。蝉的壳可以做药,主治外感风热、咳嗽音哑,风疹瘙痒,小儿惊痫等。蝉的幼虫可以食用,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于是我就坐不住了,带上电筒和一个袋子,到菜园地的柑橘树下,就可以看见一个个蝉的幼虫正在钻出土面往树上爬,泥土一样的颜色,动作慢而笨拙。随手就可以摘取一大堆,带回家用一个瓷盅倒扣在谷堆上,第二天就可以得到刚出壳的幼虫,身体通明,翅膀羸弱,过油一炸,香味四溢。
夜空中随着蝉叫,一颗颗流星划过。长辈们说,流星就是象征着生命的陨落。
幼年的我,不止一次在蝉鸣的夜晚数过流逝的星星,用未泯的童心感悟生命的价值。无法想象这种神奇的生物可以潜伏数年而只为了短暂的两月鸣叫,更难以理解为何生命终归要逝去。不止一次地为这些流星而哀婉。
但在蝉鸣的夜,我知道了祖辈们的梦想,更明确了他们的希望。以至于多年后,我可以勇毅地走出山区,去到一个再也没有夜晚蝉鸣的世界。
没有了蝉声,我只能在梦境中寻找响彻夜晚的鸣蝉,从而勾起我对那段乡土生活的温暖回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