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之七)
按:时光荏苒,有许多历史,已经消失在了硝烟和岁月中。但流逝并不代表忘记。守成匪易,而创业更难。坐享幸福,更当思先辈先烈。南充金宝石马垭,是新中国成立前西区革命胜地之一,这里有血有歌、有泪有成。在尊重事实基础上,试图逐步展现真实历史。每期刊发三千字,且待我娓娓道来……此为第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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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天刚麻麻亮,微雨。赵全英戴着草帽,要去石马垭大院子后面的大蛮洞,和以赵吉周为代表的几位石马垭支部党员碰面。
石马垭大院子是一个四合院,浓密的竹林下面,南侧,是用原木和石条构造的简易院墙门。进门,则是一个硕大的院坝,石板铺底,平整光洁。东西两侧,均是民居,木柱两层,下为石板墙壁,上为竹泥墙壁,顶覆青瓦。北面正中,正是石马垭堂屋。实际上,每个大院子都有着这样一处堂屋,不但可以用于供奉先祖排位,还用于承办婚礼、葬礼等,家族或者院子的重大活动都在这里隆重举行。
石马垭堂屋的柱子上,悬挂有一副对联:“祖功宗德流芳远,子孝孙贤世泽长”。这处堂屋十分气派,四柱、三间、三进,高三丈三。更有奇特的一处,据说,堂屋中间的两根大柱十分特别,一根是黄荆、一根是马桑。要知道,这两种植物属于灌木,要想长成粗达一抱、高达三丈的栋梁之材,不知道需要几百年。
石马垭大院子后面,是一处观音殿,建设于清代康熙年间,专门供奉观音,据说十分灵验。观音殿往东一百步,是石马垭的一处家族墓地,规范有序地排列着不同历史时期逝世的先辈。墓园四周,却有几块怪石。
最前端的怪石,状如仰首长嘶的奔马,据说,石马垭因此石而得名。中间的一块巨石,外观若球形,有在石头上掏出的梯步可以上到顶端,顶端有一处直径两步的规则石窝,名曰“金鸡窝”,据说是古时候有金鸡在此孵蛋所留,神奇的是,不管天干与否,里面都有一汪清泉。再往上,却有一方形石头,高三丈许、阔二丈许,上大下小,四面均为绝壁,却似一座轿子,故名“轿子石”。轿子石旁边,有一三角形石头,尖部凌空,状若老鹰叼小鸡,得名“老鹰石”。林林总总,怪石嶙峋,不一而足。
“金鸡窝”所在巨石的底部,却有一个硕大的空间,这就是“大蛮洞”了。人工建成,一人多高、一丈二宽、进深两丈四,内部干净整洁。这实际上是汉代的墓葬,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完全闲置,平素被老百姓用来堆放柴草。因为此处十分隐蔽,处于坟地中间,日常少有人来,近期已经被赵吉周等共产党员作为日常碰头的据点之一。
赵全英到达的时候,赵吉周等5人早已经将就柴草席地而坐,2位年龄少长者轮流抽着旱烟,洞内一片烟雾缭绕。
这一天在场的6人中,赵全英生于民国4年(1915年),这一年17岁。在今天到场的人员中,年龄最小;赵朝禄出生于清宣统元年(1909年),这一年22岁;赵朝贵出生于清光绪34年(1908年),这一年23岁;赵朝全、赵永奎均出生于清光绪24年(1898年),这一年33岁;赵吉周出生于清光绪16年(1890年),年纪最大,这一年41岁。按照辈分,赵全英和赵吉周同辈,要叫他一声“老哥子”,比赵永奎要矮一辈,必须叫他一声“老辈子”,而比赵朝禄、赵朝贵、赵朝全3人都要高一辈,就只得直呼其名了。
赵吉周说:“永桢(赵元亨)老辈子能干啊,送两个娃娃读书。现在全英还加入了共产党,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老哥子过奖了。”赵全英说,“现在人心浮动,都希望能够为老百姓和国家尽一点力,哪怕是取得一点进步和成功,我都知足了。在党组织内部,我还要多向领导和前辈学习才对。我们在学校读书,接触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于是,赵全英就给石马垭村党支部代表讲述了近期共产党的大事件。大家才得知,原来,仅在民国20年(1931年)的上半年,共产党就已经做出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1月7日,根据共产国际的指示,中国共产党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会议通过《中共四中全会决议案》,新选王明、任弼时、陈郁、刘少奇、王克全五人为政治局成员。
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远东局共同为全国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起草了五个文件,即土地法、劳动法、经济政策、红军决议案、苏维埃组织法。规定地主“不得有任何分配土地的权限”、“富农”可以分得较坏的“劳动份地”、“限制资本主义的发展”等。
3月中旬,国民党军队十余万人,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开始组织第二次大规模“围剿”。红军采用灵活机动、避实击虚、各个击破的战法,共歼敌五千余人。
4月,蒋介石调集二十万兵力,对中央苏区开始进行第二次“围剿”。红军在毛泽东、朱德指挥下,16天内连续打了五个胜仗,横扫七百里,歼敌三万余人,缴枪二万余支。
5月9日,中共中央作出《目前的政治形势及党的紧急任务》的决议,强调改造苏区各级领导机关,号召白区党组织发动群众,必须在“五卅”当天于上海、南京等大城市举行示威或飞行集会,不这样做,就是“极可耻的取消主义与逃避主义”。
而且,在身边也发生着很多重要的大事情。
1930年3月,苏俊先生在蓬溪建立了第一个党支部。1930年12月,为加强南充行委工作,省委调三台人赵利群接任吕由义的秘书工作,同时派从江西中央党训班学习归来的罗守朴(又名罗洪恩)回南充作兵运。南充行委根据当时的情况,派罗守朴到李渡场成立特殊支部,负责肃反和打叛徒。1931年春,建立了西充、南充边境的中共安乐院支部,于江震任支部书记……
总体上看来,党的事业如火如荼,各地干得风生水起,让大家听得群情激动,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赵全英把随身携带的宣传资料发给大家,要求分别带回去学习,学完后必须就地销毁。
从大蛮洞出来,一众人各自散去,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已经很久没有到这个地方来过,赵全英决定独自到周边走走看看。
穿过坟地往上,就到了轿子石下面。不知道是哪位老乡,凭借石头上凸下凹的天然优势,在北侧搭建了一个粪房,在里面堆砌有干粪,用来种植庄稼。石凹处的尘土里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倒锥形的坑。赵全英知道,这是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玩的一种虫子,叫做“地牯牛”,必须用一节草梗,边唱儿歌边往小土坑凹陷处轻轻捅,看见泥土些许松动,用两个手指前后堵截,就可以把“地牯牛”捉出来。这个虫子,是喂鸡的好材料,不但可以增进食欲,还能够促进母鸡多生蛋。
不过,赵全英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这些东西,她再也不会亲自动手去玩耍。
经过轿子石,就到了石马山垭口。垭口上竟然神奇地存在着一个沙凼,那是一个小水塘,雨丝打在水面上,激起密密匝匝的涟漪。垭口东西走向,就是石马山山脉。垭口向北,山岩下,就是“山后头”,那是石马垭村的另一处聚居地,有十多家人在此居住,有姓覃、有姓冯、有姓赵。再往下,就是西溪河,这段河的上游,就是龙泉,再上游,就是七宝寺,其下游,则会经过金宝、桃园、太和、双桂等地,直达南充西河,最终汇入嘉陵江。河对岸,就是龙泉境内,那边的安乐院、宫子岭,革命事业也在紧锣密鼓地开展中。
垭口向南,眼前就是石马垭大院子,左前方,是大平山,那是石马山的余脉,山顶平直无树。右前方,则是九间房,再继续往右前方,则是嘴上、董家沟。田里的水稻长得绿油油的,地里的庄稼、蔬菜、瓜果,各有身姿。家家户户正在做早饭,一派炊烟袅袅,生机活现。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还不知道暗流什么时候才会直接涌现出来,还不知道今年秋天的收成是否能达成心愿。
日子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转眼就到了8月。
所幸,大半年来,雨水阳光分配均衡。古人的智慧不可低估啊,果然是好年景,就连麻雀、害虫糟蹋庄稼都比较少,唯一一点,就是耗子有点多,不过还不至于影响丰收的大局。
赵吉周家种有糯谷,这种谷子长出来就是糯米,那是用来做糍粑的核心原材料。一般情况下,由于这种稻谷产量较低,且用途相对单一,种植面积就很少,大约够家里吃几顿就行。绝大部分的水田,还是得种植稻谷。
糯谷的成熟期要早好多天。赵吉周一家人在割取谷穗的时候,其余稻田的稻谷正“红”了七八成。因为种植面积相对较小,不适宜采取大型器械方式收割,一般是用镰刀收割谷穗,然后摊晒在院坝里,用一个名叫“连枷”的器具反复捶打,然后用“胡豆筛”滤出谷草,再晾晒三四天,经风车扬去些小谷草和谷壳(秕谷)后,装仓。
赵吉周在收割谷穗的时候,赵元亨到自己的稻田里看了两三遍,早早地放干了水,以便收割时候好下田。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期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