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跪失风骨,跪来品格,跪出票房
作为吴天明导演的呕心遗作,《百鸟朝凤》的品质是对得起电影票的,但在这个极度商业化的电影市场,《百鸟朝凤》又是一部明显缺乏商业卖点的文艺片,面对着境外大片和内陆强片的双重挤压,高口碑下的低票房,也是意料之中。
有关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向来是鉴别一部电影的文艺属性和商业属性的争论焦点,尽管很多电影人都希望,所出产的影片能够兼顾了艺术性思想性,又会被全民热捧票房爆仓,但现实中,叫好不叫座的现象却是屡屡出现,而恶评漫天的影片动辄“抢钱”数亿乃至更多,直令人惊呼看不明白。
其实对绝大多数的观众而言,看电影是一项娱乐需求,这也是为什么好莱坞的商业大片更容易风靡一时,也是为什么喜剧、动作、恶搞甚至综艺电影更容易卖座,他们的娱乐性决定了各有自己深厚的供养土壤,但这个问题又不能归结为“我们的观众不行”,当几十年来电影院从露天到礼堂式单厅,再到沙发座多厅,以至IMAX、4DX、杜比全景声、4K厅等等等等花样繁多的技术进步,无不是为了提升观影的视听效果,这些技术的日新月异,又强有力的提升了商业大片给观众带来的音画享受。而另一边,对于大多数文艺片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借助这些“外力”的作用,这其中既有对电影艺术传统的单纯固守,也有与“哗众取宠”的商业路线渐行渐远的“分道扬镳”。
方励,著名的电影制片人,曾被称为“21家公司的掌门人,每天只睡4小时”的工作狂,多年来致力于让艺术影片获得更多商业回报的努力,与王超合作拍摄过《安阳婴儿》、《日日夜夜》,与李玉合作拍摄过《苹果》、《观音山》、《二次曝光》、《万物生长》等,还有与韩寒合作的《后会无期》等等,有着多部“双赢”的成功经验。
他,从未向市场下跪,即便是自己亲手打造的电影项目。但这一次,为什么为《百鸟朝凤》而跪?还得简单的话说从头:
其实吴天明导演直到突然去世前,都一直忙于影片的上映推进,可惜没有宣发方作“接盘侠”,导演去世后,女儿吴妍妍继承了父亲的未了之愿,继续肩负起送《百鸟朝凤》进院线的艰巨工作,直到她遇到了著名的制片人方励,据说当时方励看完影片表示,无论再大的困难,也要让影片和全国的观众见面,吴妍妍在回忆这部分的时候,于首映礼的舞台上,泪流满面,感动不已。
虽然有着众宣发院线大佬们的力挺发声,也有着众多著名演员导演们的摇旗呐喊,以及前期点映的良好口碑,但这些似乎都没有打动大多数“一切向前看”的排片经理,毕竟同日上映的《美国队长3》是碾压式的大获全胜,再一次上演好莱坞的“旋风”式收割。
上映首日,《百鸟朝凤》全国的排片比是近乎可以忽略的1.9%,上映6天,票房总计收入320万,一边是排厅稀缺,一边是想追影的观众求片若渴,方励情急之下,跪求各影院能在这个周末给《百鸟朝凤》排一场黄金场,令人百感交集。
若吴天明导演在世,或许不会允许有此一跪,一生的铮铮铁骨,岂会向市场屈服,岂会让人为影片卑躬屈膝?
而方励先生,已然是一位63岁的老人,文化界商界的精英,膝下黄金何止万两,也不会轻易跪地求情,这得付出多大的勇气?
初看到方先生跪地时,战台烽同样愤愤,一边基于对吴天明导演的敬重,以及对影片的喜爱,片中唢呐匠焦三爷面对世态炎凉,至死不屈,仍盼这门艺术能有新生,而世间的吴天明导演,同样坚守在电影品质之上,从不投机取巧,更勿提敷衍了事,拍出的电影各有情怀,令人感慨。另一边,方先生的下跪,与影片的坚守、导演的坚守情怀,确实不符,此一跪,失了风骨,妥协于流俗。
但后来又感,此时的方励先生,早将自己置之度外,一心只为让这部佳片被更多的国人看到。当然,为完成吴天明导演的遗愿,让《百鸟朝凤》有更好的票房,更是能告慰导演在天之灵的幸事,这一跪,意味深远,无论是有做秀嫌疑的惊醒各方也罢,还是一意孤行的全身心请求也好,更或者是万般无奈的与市场妥协,甚至是对中国影市失望的万念俱灰……
百味杂陈的一跪,或许能改变一点点现状,或许也只是投石入海,瞬间没响,但战台烽希望公众,特别是电影从业者,永远记住这一跪,无论是高尚的,或者是耻辱的,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这并非所谓道德绑架,但那一声“扑通”犹如惊雷,记录着正直电影在前行路上的几多艰辛。
《百鸟朝凤》的风骨在影片中,并没有因这一跪而失,而更高洁的品格,在为它努力的所有工作人员身上,包括方励先生,大家已经尽力,而每一名普通观众的看与不看,真真是一切随缘。
一跪之后,5月14日票房当天近千万,目测这个周末总票房肯定能超两千万,有关这一跪的得失,相信会在飙升的票房之下,得到更多的赞许,但未来呢?类似的佳片都要靠一跪解决么?未来的再跪,还有这么大的“千钧”之力么?尽管《百鸟朝凤》票房被这一跪逆袭,但对于未来,我们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百鸟朝凤》只不过是个例而已。